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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姑娘們高興。
簡千珩雖性子跳躍,辦起事來卻不含糊,準備的禮物俱是深入人心,上至讓老夫人愛不釋手的古籍佛經,下至讓簡千珏見之激動的玩具。
比起妹妹收到的胭脂水粉,簡珞瑤卻是收到一個平安符,簡千珩一臉神棍的表情胡謅道:“這是哥在杭州靈隱寺給你求的平安符,方丈大師親自開過光的,你要隨身佩戴,不許取下來,不許打開,這樣才能消災解難,包治百病。”
簡珞瑤見他的表情就想笑,卻不想信佛的老夫人一臉鄭重的叮囑道:“珩兒說的是,平安符不要打開,不然就是褻瀆佛主,你可要好生保管著。”
鄭氏也想到什麼,忙道:“這符求得好,他們常說靈隱寺最為靈驗,香火比慧聚寺還鼎盛,主持大師更是得道高僧,輕易不接見香客,瑤兒你可不能弄丟了。”
一提到慧聚寺,簡珞瑤心頭就一跳,那根簽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處理了,心裡頭總有些心虛,忙點了頭保證好好保護這個平安符。
這邊分完禮物,老夫人和鄭氏又拉著簡千珩噓寒問暖。
簡珞瑤雖在心裡想,她二哥是個大忽悠,說的話不知哪句能信哪句不能信。
但簡千珩口才好,將旅途中的小事也能說得趣味橫生,只要簡珞瑤不去猜是真是假,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一眨眼便到用午飯的時辰了。
簡千珏自中途被小廝從學堂抱回來,見他印象已淡的三哥,這會兒已經跟在簡千珩身後捨不得走了。
老夫人便發話道:“索性念書是積年累月,不缺這一時半會兒,讓珏兒用了午飯再回學堂罷。”
於是大大小小,今兒都一塊聚在松榮堂用午飯。
飯後,老夫人乏了,眾人退散。
鄭氏帶著兒女們回了院子。
一路上簡珞瑤沒能跟她二哥說上幾句話,因為簡珞嵐一改往日的沉默,對著簡千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顰一笑皆是嬌俏。
簡千珩一面回答,一面朝簡珞瑤眨眼睛,暗示意味溢於言表。
簡珞瑤只當沒看到,心裡笑叫他要做中央空調,幸好妹子們大多含蓄,要是都像簡珞嵐一樣,看他還有沒有安寧日子。
鄭氏原在心裡狐疑:這兩孩子以前最是親密無間,平日裡通信也勤,怎麼見了面卻沒話說,難道是日子久了不見生疏了?
正擔心著,瞧見一旁的方嬤嬤沖自己使眼色,她看過去,正好見到兄妹倆的眉眼官司,這才放心下來,不是生疏了就好。
在簡珞嵐清脆的聲音中,到了二房的院子,這會兒功夫,簡千珏已經趴在簡千珩肩上睡著了。
鄭氏便對簡千珩道:“把你弟弟抱去他屋子罷,睡半個時辰再讓人送他去學堂。”
簡珞瑤挽了鄭氏的手臂:“近日嬤嬤教學放鬆了許多,我去娘屋子坐會兒?”
鄭氏哪有不點頭的,只是眼角餘光瞥了簡珞嵐一眼。
正想開口也去嫡母屋子坐的簡珞嵐,眼皮一跳,暗想嫡母果真小氣,生怕三哥對自己好過對她的親女兒。
但不管如何,原本已經滑道喉嚨間的話卻是不敢再說了。
簡珞瑤只當沒看見簡珞嵐眼底的嘲諷,跟著鄭氏進了屋。
柳蘇小心走到跟前,對一臉怒意的簡珞嵐勸道:“姑娘好端端的怎麼又置氣了,誰又惹您了?”
簡珞嵐冷哼一神,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嫡母和嫡姐的身影,也拂袖回了自家院子,一進屋便捶桌子,氣道:“嘴上說當我是女兒,心裡其實跟防賊一樣,怎麼簡珞瑤能去她屋子,我就不能進?!”
自從事事順著簡珞嵐說話的橙紫,被找由頭髮賣出去了以後,簡珞嵐屋裡的丫鬟都不敢多話了。
唯有柳蘇大著膽子勸道:“姑娘何必為這點小事置氣,不用去太太屋裡立規矩,還輕鬆許多呢,您不是一直覺得七姑娘可憐,被三太太當丫鬟似的使喚嗎……”
話還沒說完,簡珞嵐狠狠瞪了柳蘇一眼:“七妹也能跟我相提並論?!”
柳蘇一愣,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搖頭:“奴婢只是打個比方,咱們老爺是正五品,三老爺空有舉人之名,七姑娘當然比不上您了……”
本想說自家姑娘又是未來皇子妃的妹妹,必定跟著四姑娘水漲船高,但是看她一臉不忿,柳蘇思索再三還是沒說。
“別拿三房跟我比,沒得掉了身份。”
柳蘇以前還會勸簡珞嵐,現在聽到這話已經見怪不怪了,只管點頭應是。
而簡珞嵐又想到了在鄭氏屋裡的簡珞瑤和簡千珩,不由咬牙道:“我知道她為何不讓我跟著去,三哥哥這麼久回來一趟,聽下邊的人說行李都好幾大箱,怎麼可能只這些禮物?她是生怕被我占去了便宜呢!”
“姑娘……”
簡珞嵐憤憤不平不的繼續道:“簡珞瑤今年要嫁人,難道我就不要?偏一個個只給她備嫁妝,大伯家給的銀票,聽說大伯母還置辦了很多,三哥這趟回來怕也沒少倒騰……”
確實如簡珞嵐所猜想,簡千珩安頓了簡千珏睡下後,便讓路遠搬了三大箱子到鄭氏屋裡,打開自己置辦的東西讓鄭氏過目。
杭州有絲綢之府的美稱,簡千珩特意繞路到杭州便是為此,滿滿兩箱子的綾羅綢緞,杭秀蘇繡,看得簡珞瑤眼花繚亂。
其實這麼多綢緞刺繡堆在一起,別提簡珞瑤了,鄭氏也是震驚的,還沒等簡千珩打開第三個箱子,鄭氏已經坐不住了,忙問:“這些東西哪來的?”
“我在杭州特意拜見了姨母,請姨母替我張羅的。”
“我的意思是你哪來這麼多錢置辦這些?”
簡珞瑤也一眨不眨的看著。簡千珩沖她露齒一笑:“兒子賣了些字畫,又找表哥資助了一些。”
簡千珩笑得這麼得意,找哪個表哥資助的自然不言而喻。
聽到後半句,簡珞瑤先前的感動瞬間消失,瞥了他一眼,在心裡數一二三。
剛數到三,鄭氏果然騰地從椅子裡站起來,抓住簡千珩就要揍:“你個混不吝的,還嫌事不夠亂不是,找你表哥資助什麼……”
簡千珩一邊躲一邊回道:“為何不行,他耽誤了瑤兒這麼久,補償是應該的。”
鄭氏聞言更加上火,抓住簡千珩便劈頭蓋臉的揍:“叫你胡說,叫你胡說!”
簡珞瑤卻忽然懷疑的問:“二哥怎麼碰得上表哥?”
簡千珩在杭州的時間,距她被指婚不到半個月,那個時候柳攸應該在回杭州的路上。
“表哥又沒跟新安公主同行,他帶著侍從快馬加鞭,剛好與我在杭州碰了個頭。”
簡珞瑤點點頭,鄭氏怒氣也過去了,想了想,問:“小攸還好嗎?”
簡千珩卻毫無預兆的道:“表哥說會陪姨母一起來參加瑤兒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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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千珩在家裡待了幾日,一直沒消停過,每日早出晚歸的,為見昔日同窗和好友們,簡直沒上躥下跳。
好在鄭氏整日忙得團團轉,也沒功夫去管簡千珩。
許是見完同窗,簡千珩歇下來,便去湘蘭院“騷擾”簡珞瑤了。
對著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坐著就想躺著的簡三少,幾個教養嬤嬤頭很疼,怕簡千珩帶壞了她們好不容易教出來的好學生。
可人家正經兄妹許久沒見面,她們也不能攔著,畢竟簡千珩除了歪在榻上吃喝玩樂,順便調戲一下簡珞瑤屋裡的丫鬟,也沒打擾她們教學。
不過對簡珞瑤來說,在她被嬤嬤們各種“磋磨”的時候,簡千珩簡直就是在拉仇恨值。
好在簡千珩也只是騷擾簡珞瑤兩日,終於閒不住,決定去書院看望兄弟們了。
簡珞瑤表示喜大普奔!
簡千珩在書院又待了幾日,再回到簡府時,大太太張氏也回來了。
張氏是踩著時間回來的,趕緊趕快,就是為了趕在簡珞瑤出嫁前,好在一路順風。她的回來,也說明了簡珞瑤進入出嫁倒計時了。
離她出嫁的日子兩隻手都數得過來,簡家漸漸熱鬧起來。
不單單是張氏回來了,簡珞瑤遠嫁的姑姑們,遠在江南的舅舅和姨母們,能來的都來了。
好在大房人少,姨母和姑母們可以住在大房,舅父家則住在外院,勉強能安頓得下來。
教養嬤嬤們也回宮復命了。
簡珞瑤真正做起了安心待嫁的日子。
只是越臨近那一天,她也越來越沒法淡定。
兩輩子頭一回臨到嫁人的時候,又是嫁給那樣的人家,簡珞瑤心臟砰砰跳,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枕頭下的簽不安全,她權衡幾日,讓鄭嬤嬤去請了簡千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