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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的一覺睡到太陽照屁股,簡珞瑤頭一次跟蕭長風一塊起床,用過了早膳,親自將人送到門口,然後目送著策馬前行的英俊身影。
蕭長風入了宮,直奔聖人御書房而去,聖人正在看奏摺,聽得宮人來報,側頭對李成道:“這老三,旁人還說他穩重,依朕看,也是個不著調的!”
李成低頭笑:“睿王到底年輕氣盛呢,昨兒想是真高興的。”
聖人便笑了一聲,扔下了手中的筆,這才對跪在地上的宮人的道:“叫他進來罷。”
蕭長風進殿後,也不含糊,直挺挺跪下請罪。
聖人臉上看不清喜怒,只抬手叫他起來,而後才道:“你府上請客朕是知道的,還特意賞了禮,早知道你這般……”
說著頓了頓,沒繼續下去了,話鋒一轉,問道:“昨兒何時散的席?”
“回父皇,酉時散的席,只是散席後兒臣見難得有空,這才又留了大哥二哥繼續喝酒。”
“朕知道,也是半大不小的年紀了,整什麼不醉不歸?”聖人嗤笑了一聲,“你大哥二哥都正常上朝,你倒是能喝,怎麼就起不來?”
蕭長風便又跪下了:“是兒臣有失分寸,請父皇責罰!”
“確實該罰,你如今都成親建府了,又領了事,就該成熟起來,還跟個毛頭小子行事,叫人如何放心得下?朕如何放心用你?”
與其說是訓斥,聖人的語氣和說的話,倒更像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淳淳教誨。
聖人除了對六皇子殿下有父親的模樣,在其餘皇子跟前自來是君威甚嚴,如今對睿王也有了些慈父的樣子……
李成心下驚訝聖人對蕭長風的態度,將頭埋得更低了,不敢在這個時候叫人注意。
蕭長風沒想這麼多,繼續認錯:“是兒臣辜負了父皇的信任的。”
“罷了,起來罷。”聖人擺擺手,“高興的日子,朕也不是不能理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父皇體諒。”
“臭小子,朕若是不免你的罪,就是不體諒你了?”聖人笑罵道。
蕭長風雖不知聖人為何對他比平日還要縱容,倒也不辜負聖人的親近,微微笑道:“兒臣不敢編排父皇。”
“是不敢而不是不會?”聖人瞪了蕭長風一眼,“不孝子,還不給朕滾出去。”
“你兒臣就不打擾父皇辦公了。”
聖人“嗯”了一聲,已經低頭繼續看起奏摺了,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蕭長風正要走出大殿時,又聽到聖人漫不經心的道:“今兒也沒什麼事,回去歇著罷,養足了精神,往後可不許偷懶。”
蕭長風忙應道:“謝父皇恩典。”
蕭長風離開御書房後,殿內重回安靜,半響後,聖人輕笑聲響起:“這臭小子,朕都不知他還有這般跳脫的一面。”
李成知道聖人這會兒瞧睿王親近,便順著他的話道:“睿王殿下畢竟還年輕,往常是老成了些。”
聖人點頭:“險些連朕都瞞過去了。”
“奴才倒是聽說,孩子幕孺父親,便喜歡學著父親的姿態,故作成熟呢。”李成很有技巧的拍了個馬屁,又自然的轉移話題,“不過三位殿下感情是真真好呢。”
“畢竟是親兄弟。”
聖人語氣平淡,李成卻瞧得出他心頭的得意,更是捧到:“到底是萬歲爺的兒子,旁的人編排什麼,也影響不到三位殿下的兄弟之情,奴才聽說昨兒睿王妃還親自下廚,做了下酒菜招待其餘兩位殿下呢,這要不是萬歲爺家,奴才還真沒見過成年兄弟好到這般的。”
李成說得誇張,聖人被捧得心情舒暢,也知道他不敢造謠,因而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喃喃道:“簡氏……也是個好的。”
李成更加順著道:“睿王妃若不好,萬歲爺和太后如何能在眾多秀女中一眼瞧中,指給睿王殿下?”
雖然自己不是瞧中了這個兒媳婦,而是被愛妃說動了的,不過聖人私心地還是覺得自己慧眼識珠,若不是他瞧著好,便是愛妃說得再天花亂墜,也不能坑了自個兒子不成?
因而聽得李成這話,聖人更覺是這麼回事,對這個得他“看中”的兒媳婦也多了些好感,具體表現形式是大手一揮——“賞”。
李成昨日才跑了睿王府一趟,今日又去了,王府上下俱是一頭霧水。
連簡珞瑤的下意識的擔心:蕭長風是進宮向聖人請罪去了的。
雖然長順早上替蕭長風告了假,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做給百官看的,蕭長風究竟為何錯過早朝,聖人最清楚不過。與其矇混過關,乞求聖人不在意,倒不如主動請罪,也能讓聖人瞧見他的誠實。
難道蕭長風請罪請得聖人大怒,李成過來宣判處罰了?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簡珞瑤出去後瞧見對方一臉笑意的樣子,就知道是她想多了,但她也萬萬沒想到,李成竟然是特意給她送聖人賞賜來的。
是給她一個人的賞賜。
簡珞瑤再淡定也不免受寵若驚。
她受過聖人三次賞賜,一次是指婚後太后宣她入宮,另一次是拜堂成親當日,第三回是成親第二日入宮請安——這三次的賞賜,聖人都不是無的放矢,今日她是真看不懂了。
只可惜蕭長風也沒回來,簡珞瑤領了賞,本想拉了李成隱晦的打聽一二,當真不是聖人處罰了蕭長風,所以給她一個棗子平衡一下?
但李成仿佛看不懂簡珞瑤欲言又止的表情,只端著笑臉道:“萬歲爺的心意已帶到,奴才就不多留了,還要回宮復命,睿王妃告辭。”
對方是聖人跟前的紅人,別說笑臉相迎了,就是他破口大罵,簡珞瑤也不能與他計較,得罪了他,誰知道什麼時候在聖人跟前摸黑她幾筆?因而,簡珞瑤也端著笑臉,親自將人送到了院門口,又叫管家代她將李成送出大門。
蕭長風確實沒趕上李成的速度,因為他順道去後宮向淑妃請了個安,雖說得了聖人的准許休息一日,還是去禮部衙門轉了一趟,這才回王府,正好遇到管家熱情的將李成送出門,蕭長風也驚訝了一下,下馬道:“李公公。”
“奴才見過睿王爺。”李成行了禮,知道蕭長風的疑慮,也不等他問,主動回答道,“奴才奉萬歲爺之命,給睿王妃送賞賜來了,如今正要回去復命,就不多留了。”
“公公正事要緊。”蕭長風做了個手勢,讓李成先行一步了,隨後才將馬韁扔給身後的隨從,大跨步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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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內,元貴妃歪在榻上,臉色陰沉的道:“林姑姑,你可打聽清楚了,昨兒萬歲爺為何也湊那個熱鬧,派人去給蕭長風賞賜?”
“打聽清楚了。”林姑姑沉聲道,“當時萬歲爺在慈寧宮,大前日睿王妃不是去慈寧宮請安了嗎?想是跟太后說了這事,太后也偏就記下了,當著萬歲爺的面叫岑姑姑選禮物,萬歲爺素來大方,這個時候哪能當沒聽見?”
“本宮猜得果然沒錯,又是那老不死的給本宮作妖!”元貴妃氣得一拍桌子。
“娘娘息怒!”林姑姑忙撿些元貴妃愛聽的話勸道,“萬歲爺和太后賞賜了又如何?昭陽宮那位正經母妃半點動靜都沒有,都知道還是大前日與睿王夫妻不歡而散鬧得,滿宮的人誰不笑話?睿王妃再得萬歲爺和聖人喜歡,都只是一時的,討不了正經婆婆的歡心,遲早窩裡鬥。”
說到這裡,林姑姑笑了:“奴婢看這把火已經要燒起來了,萬歲爺、太后以及睿王越喜歡這位睿王妃,昭陽宮那位越無法忍,娘娘就等著看戲罷。”
元貴妃輕哼了一聲,面色終於緩和了下來,又問道:“聽說蕭長風今兒錯過了早朝?”
“前邊傳過消息來了,雖說睿王府派人告了假,但據說是因為昨夜睿王留了安王和誠王喝酒到深夜,這才遲了早朝,安王和誠王反倒正常上朝。”
“昭陽宮那賤人教出來,果然跟她一路貨色,一得意就忘形。”元貴妃輕笑,“萬歲爺最見不得舉止不端之人,有他好受的。”
林姑姑也笑了笑,正要附和,外邊卻有人來報消息了,她朝元貴妃福了身,匆匆出去,再回來,已是面色凝重:“娘娘,前邊來消息,萬歲爺不知為何非但沒罰睿王,還叫人賞賜了睿王妃。”
“又賞賜?”元貴妃倒豎起一雙柳眉,又驚又怒,“真是個攪屎棍,她這是又做了什麼,入了萬歲爺的眼?!”
林姑姑為難的皺眉,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報消息的人沒探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