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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珞瑤聞言點了點頭,倒不懷疑,蕭長風怎麼說也是王爺,日漸被聖人重用,又不是專業圍在女人身旁轉,有公事要忙也不驚訝,只對白露道:“叫人送句話過去,我這兒不等王爺,可王爺也別忙太晚,早些歇息才是。”
書房裡,蕭長風背著手站在窗前,太陽已經落山了,天邊的餘暉也所剩無幾,天色很快便要暗下來,帶著一種令人壓抑的錯覺。
蕭長風沉聲問:“本王吩咐的事查清楚了?”
“屬下無能,並未尋到李氏的畫像,不過多番打聽,據聞李大人的幼女,頗有其年輕時的神韻,李姑娘近來正相看人家,屬下趁機臨摹到了她的畫像。”
蕭長風這才回身,朝永福伸出手,永福忙從袖兜中取出一卷素箋,雙手捧起遞到蕭長風跟前,蕭長風接過,修長的手指緩緩打開素箋。
平心而論,這畫像很是傳神,一個秀氣雅致的姑娘躍然於紙上,僅僅是看著畫像,都能猜到這個姑娘絕對是蕙質蘭心的那種。
與囂張跋扈的元貴妃截然不同,無論是氣質和長相,兩人都沒有絲毫的不同。
蕭長風眼底閃過一絲意外,旋即又恢復平靜,踱步走到燭台前,將素箋仔細捲起來,湊到燭火前點燃,一點點燒成灰燼。
永福單膝跪地,沉聲道:“屬下辦事不周,請主子責罰。”
蕭長風沒有作聲,只一眨不眨盯著手中的素箋,直到燒得一點不剩,才拍了拍手,看向永福,漫不經心的問:“父皇登基前的子嗣,是不是也查不到?”
永福垂頭,默默認錯的樣子。
蕭長風擺了擺手,輕笑道:“真有那麼容易查出來的,那便不是辛秘,早就人盡皆知了,且盯著罷,總能一點點挖出些蛛絲馬跡。”
長順朗聲應道:“屬下聽令!”
話剛落音,門被人輕輕叩了三下,蕭長風瞥了永福一眼:“先下去罷。”
又應了門。
門被推開的時候,永福的身影已經迅速從窗口掠去出去了,仿佛一抹黑色飄過,長順卻恍若未聞,朝蕭長風行了禮,才道:“主子,湘蘭院裡的丫鬟,帶了王妃的叮囑過來,請您注意身子,別忙到太晚。”
蕭長風卻挑眉:“這麼說王妃散完步回去了?”
“是的。”
蕭長風點了點頭,一面往門口走,一面低聲道:“提前處理完了公務,就不知道能不能趕上王妃用膳。”
蕭長風時間算得很準,他一腳踏入湘蘭院的時候,鄭嬤嬤正領著人在擺飯。然而趕得上這個沒用,他沒能提前通知一聲,便沒安排他的吃食,滿桌子都是簡珞瑤酸辣重口的菜。
簡珞瑤正繞過屏風的時候,一抬頭就瞧見蕭長風出現在門口,當下笑了:“這真是不巧了,聽說王爺要忙到很晚,特意叫廚房過會兒再準備吃食,送到書房去,現下卻沒有備王爺愛吃的菜。”
蕭長風掃過一眼滿桌子幾乎紅油蓋面的菜,面不改色的道:“無妨,也不是第一次陪王妃用飯了。”
吃飯的時候,蕭長風不動聲色,被自家王妃時不時看兩眼,也好似全然不覺,默不作聲的吃著飯。
簡珞瑤越覺得不對了,按說蕭長風不至於錯誤估計到這種地步——要處理到很晚的公務,肯定不是說提前完成便能完成的,想必是臨時出了岔子。而且以蕭長風的敏銳度,不可能沒發現她時不時打量的眼神,卻一聲不吭,更叫她奇怪了。
不過吃飯的時候,簡珞瑤也不想說太多話,先按下不表,等用完飯,丫鬟們收拾完桌子並出去後,她才抬眼看向蕭長風,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蕭長風瞭然的反問:“王妃想問今日是不是發生了事?”
簡珞瑤點頭。
蕭長風笑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一面笑道:“自然是,還是好事。”
簡珞瑤將信將疑的接過,瞧見信封上的收信人時,眼底便閃過一絲瞭然,摸到信封口發現還沒來得及封口,不免輕笑道:“王爺這是留著給我封口的?”
蕭長風也笑:“相信王妃會對它感興趣。”
簡珞瑤抿了抿唇,打開信瞧了一眼,才又看向蕭長風:“父皇准許出海了?”
“只是試驗,若這艘船能平安回來,便允許廣州府限量通行商船出海,具體要不要開放海禁,且再觀望幾年。”
“如此對我們倒十分有利,過幾年再全面開放海禁,到時候該撈的利都撈足了,若能一舉成為海運上的龍頭老大,日後便是全面開放了海禁,也沒甚可擔心的。”
蕭長風笑而不語。
簡珞瑤慢條斯理的將信折好,塞回信封里,蕭長風道:“明兒就勞王妃派人送出去了。”
“王爺只管放心,包在我身上。”簡珞瑤笑道,起身隨手將信擱在了梳妝鏡前。
她屋子添了兩個二等丫鬟,也能進屋打掃,但是她的梳妝桌上堆著琳琅滿目的貴重首飾,自來是紅雲和綠綺負責清掃,便是秋霜和白露,輕易都不會去她的梳妝桌,新調入裡頭伺候的兩個丫鬟,為了避嫌更不會往那裡去。
其實簡珞瑤也知道,蕭長風此舉不過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一句話的事,還真沒必要特意將信帶給她看,不過她自來想得灑脫,人都有隱私,蕭長風既然不想跟她說,她也沒必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說到底,她不也有秘密瞞著蕭長風?
放下信,簡珞瑤也順道放下了心裡的懷疑,轉而跟蕭長風說起幾個嬤嬤的事:“內務府安排的三個奶娘和一個教養嬤嬤,今兒已經在咱們府里住下了。”
“王妃見過這幾個嬤嬤?”對照顧自己兒子的人,蕭長風的在意程度,半點不比簡珞瑤少,“她們可還值得信任?”
“可不可信,這日子還長著,王爺派人去查一查她們的底細,大面上不出錯,應該就沒問題。”
蕭長風剛點頭,心想一定要派心腹好好查著,卻聽得簡珞瑤有些遲疑的樣子:“只是……”
“只是什麼?”蕭長風拉了簡珞瑤到自己身旁,忙問,“王妃發現了什麼?”
“我大哥那對龍鳳胎,大侄女性子霸道,每回到喝奶,都占著奶娘,直到吃飽喝足,才肯讓她弟弟喝。上個月我娘還很奇怪的同我說,不知為何,兩個小傢伙一樣大,吃得也一樣多,奶娘特意挑了奶水足的,餓不著他們兩小不點,可我大侄子偏就沒他姐姐重。”
“後來大夫建議再找一個奶娘,這個新來的奶娘孩子剛六個月便斷奶了,進了我娘家,她餵養的是大侄子,這才短短一個月,我娘來信說,大侄子已經比大侄女結實兩三斤了。”
蕭長風聽完抿唇,第一反應是:“第一個奶娘有問題?”
“第一個奶娘是府里的家生婢,配的人是家生子,比第二個奶娘要放心多了。”
蕭長風便有些懵逼:“那為何她餵大侄子的時候,就餵不好?”
“我這幾日也想了許多,想到頭一個奶娘因為奶水足,將她孩子奶到一歲半才斷,而第二個奶娘,六個月便斷奶了,問題會不會出在這兒?”
“王妃的意思是,這越餵養時日長的,不如餵養時日短的?”
簡珞瑤點點頭,又道:“兩個孩子都被第一個奶娘餵時,大侄子每回都在後面喝,卻長得沒他姐姐快,或許是有影響?”
蕭長風抿了抿唇,覺得自家王妃說的有些道理,沉吟道:“內務府挑奶娘,至少三個月前便準備起來了,禮儀調教都要這麼長時日,叫她們來,未必能將孩子餵好……”
“可是內務府尋的人,咱們沒有理由,也不能叫她們晾在一旁坐冷板凳,自己尋過旁的奶娘……被人發現了,又是一陣編排。”
簡珞瑤的話剛說完,蕭長風已經抬頭,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王妃既然想到這裡,必有對策?”
簡珞瑤倒真的點了點頭,又為難的道:“可能王爺聽來會感覺荒謬。”
“王妃但說無妨。”
“我的意思說,頭兩三個月,叫我自己喂,畢竟我這身子是懷孕起便開始調養的,大半年了,比她們臨時抱佛腳的效果好要得多,頭兩個月孩子小,我們等閒都不出門,也沒人會發現……”簡珞瑤說到這裡頓了頓,先看了蕭長風一眼,見他眼裡有意外卻不像難以接受的樣子,又道,“況且我聽說剛生完孩子,本就有奶……水溢出來,既然如此,為何不留著給我們的孩子……”
蕭長風是真的意外,難以置信的看著簡珞瑤:“王菲當真想親自餵孩子?”
簡珞瑤忐忑的看著他:“王爺覺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