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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拍了拍簡珞瑤的手背,沒頭沒尾的道:“你母妃……也不容易。”
簡珞瑤心底閃過一絲狐疑,面上卻是全然的不解:“皇祖母為何這麼說?”
“你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能懂了。”太后說完,便轉移了話題,道,“說起來老三也離開兩日了,不知路上可還順利。”
許是簡珞瑤之前氣氛鋪墊的好,太后這會提到蕭長風,語氣里全然是對孫子的關切。
簡珞瑤也嘆氣,帶了一絲擔憂的道:“雖說王爺這是第一回出遠門,不過還有兩個大人在,路上應該不會出問題。”
頓了頓,簡珞瑤又道:“孫媳婦擔心的是他在外邊的吃住。王爺這回出門,丫鬟沒帶一個,說是為父皇分憂,影響不好。這也就罷了,他連以往常伺候的近侍都沒帶,只讓侍衛跟著,可那些侍衛一個個粗枝大葉,哪裡是伺候人的?”
太后點點頭,“你不說哀家倒還沒想起來,老三和他幾個兄弟都一樣,這麼大歲數了,還沒獨自去那麼遠過,他想表現給他父皇看,哀家不反對,男子總要有些志氣,但若像你說得那般,也委實過了,這外邊本就不如宮裡府里,哪能如此委屈自己?”
“孫媳婦也這麼勸過,不把自己照顧好,到了廣州怎麼替父皇排憂解難?”簡珞瑤說著攤了攤手,無奈狀,“可王爺全然不聽,就怕讓父皇失望了,皇祖母您是不知道,孫媳婦前一日給他收拾的行李,王爺非說太鋪張了,要孫媳婦從簡,孫媳婦沒辦法,將行李減了再減,到王爺出發的時候,竟比兩位大人的還輕便些……”
太后許是想像了一下蕭長風一絲不苟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孩子,往常看著挺沉穩,關鍵時刻怎麼就如此不著調。”
一旁的岑姑姑笑道:“主子這話可不對,王爺公事上是從未出過差池的,這私下裡,依著王爺對萬歲爺的幕孺,會這般,奴婢倒也不驚訝。”
簡珞瑤跟著點頭:“聽岑姑姑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王爺還說過一句,他南下是替父皇分憂,自然要帶個好頭,態度表現出來了,底下的人才會認真辦事……不過這朝堂上的事,孫媳婦也不大懂,王爺說什麼,孫媳婦只能照辦了。”
“難怪你們小倆口相處得這般融洽,都是赤誠之心。”太后眼神閃過一絲欣慰,笑道,“你做得對,所謂夫唱婦隨,男人的事不懂沒關係,幫他打點好才要緊。至於老三,這份心境倒也難得……”
話還沒說完,聖人的聲音從殿門口傳進來,聖人許是心情不錯,聲音里還帶著笑意,問了一句:“難得什麼?”
簡珞瑤忙起來請安,心裡頭卻是一震雀躍,萬沒想到聖人來得這麼及時,不替蕭長風刷一刷好感,都對不起自己。
聖人揮了揮手,給眾人免了禮,才在太后對面坐下,笑問道:“母后方才在說什麼?”
太后笑而不答,反問道:“這會兒為何往哀家這裡跑?”
“兒臣批完奏摺,這會正無事,李成說老二家的有喜了,兒臣想著幾日未跟母后請安了,這才來過來,也順帶問一問老二家的事。”
“請不請安的,哀家倒不介意,近日皇兒為南方水患一事,擔憂的茶不思飯不香,如今好容易忙完,為何不多休息休息?”
“兒臣一時閒下來,也沒有困意。”
太后點了點頭,便道:“老二家的確實是有喜了,三個半月,哀家瞧著她這胎不錯,老二家的臉也珠圓玉潤,懷著的定是個白胖的小子。”
聖人便大感興趣的跟太后討論了未來孫子,母子兩興致一來,連給誠王妃賞什麼物件都商量好了。
聊了一會兒,聖人端茶抿了一口,才笑道:“母后方才和老三家的聊得開心,朕這一進來,該不會打斷你們了罷?”
“反正說得也是你,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聖人更好奇了:“母后說兒臣什麼?”
“說你這個父皇當得真真是稱職,把老三教得那般好。”太后說著,看了簡珞瑤一眼,笑道,“瑤丫頭,也給你父皇學一學,老三前兒是怎麼一再叮囑你從簡再從簡,要你把包裹減了又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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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太后年輕時受過磋磨,熬壞了身子,自年後幾乎是陰雨連綿,受這濕冷天氣影響,太后夜間常痛得無法入睡,太醫如何醫治都不管用。
不過簡珞瑤並不知道,只是見太后面色難掩倦意,想是夜間沒睡好的緣故,便道:“皇祖母瞧著似有些精力不濟,孫媳婦不會打擾了皇祖母歇息罷?”
太后擺了擺手道:“無妨,只是近來夜裡總有些不好安眠。”
簡珞瑤又驚訝又關切的問:“皇祖母身體不適,可叫太醫來看過了?”
“老毛病了。”
見太后不願多談,簡珞瑤便也只滿臉擔心的道:“這身體不適可不能拖,尤其是夜間睡眠,夜裡睡不好,一整日都打不起精神。罷了,孫媳婦也不打擾皇祖母的休息,您早些回寢宮補一補眠罷。”
說罷,簡珞瑤便要起身告辭。
太后許是真的犯困了,並未挽留,只對一旁的岑姑姑道:“去送一送瑤丫頭。”
簡珞瑤笑道:“孫媳婦來皇祖母這兒,都熟得跟自個兒家似的,哪用得著岑姑姑相送?岑姑姑倒是快些安頓皇祖母歇息,孫媳婦這便放心了。”
太后拍著簡珞瑤的手背,欣慰的笑道:“好孩子。”
簡珞瑤便從出了太后寢宮,逕自往昭陽宮去。
王姑姑在殿門口瞧見簡珞瑤,忙笑著迎了上去,道:“奴婢見過王妃。主子剛剛還說起王妃了,怕您在慈寧宮耽擱太久,打擾了太后娘娘休息。”
簡珞瑤挑眉,面上不動聲色的笑著,“母妃多慮了,不過皇祖母那兒瞧著確實精力不濟的樣兒呢。”
王姑姑許是有意提醒,都不用簡珞瑤明問,聽到這暗示的話便回了:“王妃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早些年患了風濕,這麼多年用珍貴藥材養著,慈寧宮又日日不斷炭火,太后娘娘便多年未犯病了,只奈何這今年天氣不好,自年後來,陰雨連綿數月,慈寧宮再整日燒火,太后娘娘也難免沾染了濕氣,這不,又犯病了。”
“原來是風濕,皇祖母先沒說什麼病,我還擔心呢。”
王姑姑便笑道:“王妃這話倒是說岔了,風濕雖不是大病,這犯起病來也是要命,太后娘娘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哪還能受這個苦?”
“那到是,皇祖母年紀大了,再受這個苦,叫我們做晚輩的如何忍心。”簡珞瑤若有所思的道,“先前不知道還好,如今知道了,自然要替皇祖母分憂,聽聞江南多珍稀藥材,也不知王爺能否得個機緣。”
王姑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她最喜歡睿王妃的就是這一點,聰明,一點即透,有時候考慮事情周全並不亞於他們這些活了幾十年的老骨頭。
就比如剛才,她的原意是提醒睿王妃一句,無論如何,自睿王妃進門以來,太后對她比對公主們還好些,睿王妃承了太后的照拂,在太后身子不適的時候,自然也要為太后分一分憂,甭管能不能解決太后的病痛,心意到了便好。
卻不想睿王妃比她想得還長遠些,寫封信叫遠在江南的殿下尋藥材,於殿下而言不過是吩咐幾句底下的人,並不會打擾殿下辦差。到時候殿下命人將藥材送回來,聖人少不得也要夸一句殿下孝心有加。至於睿王妃的心意,上頭也知道,殿下遠在南方,他能知道太后身子不適,還不得睿王妃寫信提醒?
如此便是一舉多得,殿下和睿王妃的孝心叫上頭都知道,更叫聖人對殿下多一份好印象。
她不過是簡單幾句話,睿王妃便能想到如此,明明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子,也不知簡家怎麼教的。
不過簡家也委實不差,睿王妃雖不是出身世家,可待人接物樣樣不差,關鍵還能哄太后開心,又借著這份孝心入了聖人的眼,聖人又連帶著對殿下比以往多了幾份關注,比起安王妃和誠王妃,除了家世較之睿王妃好一些,其餘還真不如睿王妃。
先不提家世,單輪才貌品性,睿王妃這樣的人兒,陪他們殿下還真使得——便是她從小看殿下長大,也不能否認這一點。
至於睿王妃的家世,現下看來,倒也不是全然沒可取之處,去年科考,睿王妃娘家大哥年紀輕輕被聖人點了探花,如今任翰林院編修,替聖人起糙誥敕文書等工作,雖只是七品官,卻也是天子近臣,聖人近來幾次誇讚簡編修年輕有為,照著這趨勢下去,簡編修未嘗不能成為天子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