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可這不怪娘娘啊。”蘇姑姑心疼的道,“若不是五公主胡鬧,在娘娘跟前哭了又哭,娘娘何至於心軟叫簡家姑娘過了選秀?又哪還會給元貴妃可趁之機?”
皇后喃喃道:“新安……”
蘇姑姑忽然跪下:“奴婢知道娘娘把五公主當親女兒疼,可到了這時再不能偏袒了,且不提此事的罪魁禍首是五公主,須得給淑妃和三皇子一個交代。便是五公主這些日子對簡姑娘做的事,若簡姑娘一個懷恨在心,日後要是鬧起來,只怕娘娘您又要被受牽連了。”
見皇后臉色怔忪,蘇姑姑不由加大砝碼:“娘娘,如今淑妃已經得罪了,還不知三皇子的意思,但只要三皇子不介意,便是很大的轉機,簡姑娘日後可是三皇子妃,夫妻一體,倘若又是個會吹枕邊風的……”
皇后閉上眼:“罷了……”
話還沒說完,宮人來報:“娘娘,新安公主求見。”
蘇姑姑仍跪在地上,緊張的看著皇后,皇后睜開眼,心底已經有了決斷,先叫了蘇姑姑起身,才道:“讓她進來。”
蘇姑姑面上閃過一絲喜意,垂立在皇后身後。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出現,臉色倉惶的新安公主一進來,便跪在地上:“母后,是新安胡鬧,連累了母后……”
“行了,起來罷。”自選秀之初,皇后就沒少見新安在自己跟前苦求,原是想著畢竟她離京多年,自個兒能應便應,卻沒想釀下此禍,不怪新安是不可能的,但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皇后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出了這麼大簍子,你也不便在京里待著了,索性麗貴嬪身子也好得差不多,明日就向你父皇告辭,隨駙馬回杭州罷。”
新安本是抱著皇后的腿哭得梨花帶雨,聽到這話猛然抬頭,眼淚也不流了,愕然的看著她:“母后您趕我走?”
蘇姑姑見皇后臉上有些心疼,忙插嘴道:“五公主若不早些回杭州,只怕等淑妃回過神來就該秋後算帳了。”
自家娘娘純屬受牽連,又是一國之母,看在大局的份上,說不準淑妃就忍了,可新安公主自個兒母妃無勢,婆家無權,憑什麼讓淑妃忍?
新安公主自小几乎在坤寧宮長大,因著皇后喜愛她,坤寧宮上下對她都十分親熱,哪受得了蘇姑姑這番轉變,而皇后的神色也讓她又驚又怕,一時心慌,便怒斥蘇姑姑:“本宮與母后說話,哪輪得到你一個奴才插嘴!”
蘇姑姑忙跪下道:“是奴婢逾越了,請公主見諒。”
一旁的宮嬤嬤見狀又急又怕,想提醒自家公主,卻礙於鳳威不敢造次。
而皇后已經沉下臉了,她畢竟是一國之母,除了太后和萬歲爺,便是元貴妃和淑妃,在面上也要尊著她,哪能容一個晚輩隨意呵斥自己宮裡姑姑,“新安,本宮此意已決,你回公主府收拾行李罷。”
新安苦苦哀求:“母后……”
見她哭得如此上心,皇后語氣了緩了緩,勸道:“你不是一直說要隨駙馬常住杭州嗎……”
“可是兒臣偏在簡珞瑤被指婚的第二日匆匆離京,如此落魄,豈不是白白讓人看笑話?”
“都過去幾年的事了,誰叫你到現在還不依不饒,非要弄得人盡皆知,到現在也是沒辦法。”
可是新安不敢想像滿京城都在議論自己為了避著簡珞瑤,灰溜溜離京的樣子,不由咬牙道:“兒臣堂堂公主,她簡珞瑤就算嫁給了三哥又如何,還能讓兒臣在京里無立足之地不成?”
皇后臉色又沉了下來:“本宮的話你也不聽了?”
新安公主仍是一臉不忿:“母后,兒臣只是不想讓人瞧不起,昔日被兒臣踩在腳底下的人,如今還要本宮逼著她不成?”
“你可不是要避著點,一個出嫁了的公主,如何比得上皇子妃。”皇后語氣也冷下來,“本宮最遲再給你兩日,好好收拾行李,日後無事就少回京罷。”
新安公主萬沒有想到皇后今日如此不近人情,她哭這麼久都毫不動搖,剛想說什麼,只聽到皇后又道:“你雖然出嫁了,可麗貴嬪還要在宮裡過日子。”
“母后?”新安公主哪還不懂這話的意思,是威脅也是提醒,她母妃無子無寵,若不是因著是母后族妹的關係,被母后照拂,她們母女哪能過得如此安穩。
縱使心裡再恨,新安公主也只得磕頭謝恩,她出了坤寧宮,沒過半柱香的功夫,宮人又來報了:“娘娘,麗貴嬪求見。”
皇后正滿臉疲憊的靠在椅子裡,沒有吭聲,蘇姑姑便替她說道:“娘娘累了,不便見客,讓麗貴嬪請回罷。”
宮人應聲退下,皇后才道:“姑姑,意歡還未回來?”
蘇姑姑也覺得奇怪,便道:“老奴出去瞧一瞧。”
蘇姑姑這一回來,便意外的領了個人進來。
蕭長風還沒進坤寧宮,便碰到出來找意歡的蘇姑姑,蘇姑姑沒想到他會過來,滿臉欣喜的將人迎了進去,卻在穿過側殿的時候遇到麗貴嬪,蕭長風頓了腳步。
“三皇子殿下。”三品以上嬪妃不用向皇子公主請安,麗貴嬪雖生了公主,位分卻不夠,還是一絲不苟的向蕭長風行了禮。
蕭長風也客氣的打了聲招呼,頂著麗貴嬪惴惴不安的眼神,臉色沒有絲毫不對,甚至還和顏悅色的朝她打了聲招呼。
麗貴嬪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間就放下了一大半,三皇子這會兒還會主動來坤寧宮,瞧見自己也沒面露不快,許是並不記恨指婚的事?
蘇姑姑何嘗不是鬆了一口氣,剛向對麗貴嬪說什麼,麗貴嬪已經乖覺的笑道:“三皇子怕是有事找皇后姐姐罷,臣妾就不耽誤了。”
蕭長風微微頷首,道了聲告辭,才隨蘇姑姑踏入了正殿,皇后先前就聽到外邊的動靜,此時已經坐直了身子,見蕭長風進來,面上便露了笑意:“老三怎麼來了?”
蕭長風一絲不苟的請了安:“兒臣見過母后。”
皇后忙叫蘇姑姑親自將人扶起來,讓了看座。
蕭長風也不客套,坐下來便道:“兒臣方從母妃宮裡出來,向母后請安,也順道向母后道謝,今日送如此重禮,讓母后破費了。”
“本宮見你有著落了,心裡頭高興還來不及,哪裡就破費了。”皇后眼底染上一絲笑意,平日因著自身地位敏感,她對幾個皇子一視同仁,今兒語氣也多了一絲少有的親近,“待你大婚後,早日讓本宮抱上皇孫,本宮就心滿意足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成親雖比蕭長風早了幾年,卻到如今也沒生下皇孫,皇后此意是客套,卻也是提點蕭長風,婚事雖不好,但再過幾個月就成婚了,若能早日生下嫡子,就是聖人的皇長孫,地位自然不一般了。
蕭長風也領情,笑著點頭:“如此就借母后吉言了。”
皇后聞言看了蘇姑姑一眼,兩人現在是真的徹底鬆了口氣,她想了想,試探道:“方才新安來本宮這兒,說是駙馬離家太久,家長長輩催促,你也知道他們小夫妻感情好,新安跟本宮告辭呢,只是年紀不小,如今你父皇指了婚,欽天監挑日子想必是往近日的好日子裡挑,大婚之日,還不知道新安趕不趕得回來……”
“五妹成了親,以駙馬為重倒也理當,索性情意到了就行,不必拘泥於虛禮。”蕭長風語氣溫和的道,“待五妹定了具體日子,兒臣定親自送她出城。”
皇后便笑道:“你有心就好,不過你如今也領了事,還是為你父皇分憂要緊。”
對新安公主的態度,兩方已經達成共識,皇后轉而又提到蕭長風的婚事:“雖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婚,可皇子府那兒也得叫內務府催一催,須得整理好,女家才方便去量尺寸備嫁妝。”
“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皇后點頭:“你自個兒上些心,畢竟是自己的府邸,至於其餘瑣事,你也回去告訴你母妃,不必太過擔心,本宮會幫你掌眼的。”
皇后自來不攬事,雖管著宮物,也俱是按制處理,以前大皇子二皇子大婚,她都是全權叫內務府打理,自個兒只例行詢問便是,到了蕭長風這裡卻特殊處理,除了彌補不做他想。
“那就勞母后費心了。”
“客氣什麼,且不提你是本宮的兒子,你媳婦還是本宮看重的,再喜歡不過,為你張羅本宮也開心。”
既然皇后誠心彌補,蕭長風便順勢道:“那兒臣就提前謝母后看顧了。”
皇后聞言眼神頓了頓,隨即打趣道:“你媳婦還沒進門呢,就這麼護著了?真要說看顧,日後恐怕還用不上本宮呢,你皇祖母可從沒惦記個姑娘惦記這麼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