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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英平日也有些眼色,瞧見張天祥一臉不悅,便收起了臉上的戲謔,上前一把攬住他的肩,笑問道:“這麼久不出來玩兒,在府里作甚?”
張天祥抱怨道:“也不知我爹忽然發什麼瘋,三娘都進門了,還非拿著這事要我在家禁足。”
“所以你才如此暴躁?”方少英笑著拍他的肩,“反正你已經抱得美人歸,只是被關幾日,又不會掉塊肉,快彆氣了。”
“不是為著這個。”
方少英挑眉:“還是誰得罪了張兄?”
雲杉生怕自家主子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就將與簡姑娘的恩怨全盤托出,忙上前勸道:“世子爺,不若先去雅間,再與方四少慢慢商議?”
張天祥對簡珞瑤已十分忌憚,自然樂意採納這個提議,見他點頭,倒是方少英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十分上道的道:“這般不知死活的人,小弟定要好好見識,正巧今兒大伙兒都約在這裡,想來都已經在常聚的雅間了,一塊過去。”一面說一面攬著張天祥熟門熟路的往雅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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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之於平康坊,即便是京里普通百姓,提及也能頭頭是道的數出來,溫柔鄉,銷金窟,裡頭姑娘美如畫,惹得達官貴人為博佳人一笑,不惜一擲千金。
當然若要他們具體說來,只怕很難說出個所以然,大多數是人云亦云,畢竟這等地界,不是他們能進去一窺究竟的。
裡頭貴人多如毛,並無人敢肖想。
也因此平康坊便是財色權貴的代名詞。
其實平康坊裡頭,倒無百姓猜測的那般燈紅酒綠,奢靡不堪。時人愛附庸風雅,平康坊也是極盡清幽之地,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雖有美人吹彈助興,平康坊卻也有規定,坊內姑娘俱是賣藝不賣身,除非姑娘自個兒樂意委身,否則客人不能相逼。
與那煙花之地,還是略有些不同。達官貴人平常尋歡作樂膩了,倒愛召集三五好友來平康坊吃酒聽曲,兼之坊內廚子頗有手藝,也有不少人選擇來這裡談正事。
平康坊一間上等雅間內,一群紈絝子弟為張天祥同仇敵愾:“若真如張兄如此說的話,這女子倒真是不能娶了,如此精於算計,娶回家豈不是家宅不寧?”
張天祥猛點頭:“還望大家集思廣益,替我想辦法解決此事,現在我娘徹底蒙蔽,如何勸都說不通。”
眾狐朋狗友道:“不急,咱們慢慢琢磨,定能找到好辦法的。”
這群人吟詩作畫不成,卻沒少湊在一起幹些偷雞摸狗的壞事,歪點子不少,個個說得熱火朝天,張天祥聽得也津津有味,恨不得立時挽起袖子大幹一場,卻不想外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被打斷熱情的張天祥滿臉不悅,瞥了身後的雲杉一眼:“你去瞧瞧,到底是誰如此不長眼,打擾本世子商量正事……”
話還沒說完,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世子在嗎,主子在隔壁,請您過去一趟。”
張天祥不悅的臉色頓時僵住,雲杉忙回道:“在的,請稍候。”
把玩著酒杯的方少英見狀不好,手肘捅了捅張天祥:“誰叫你呢,臉色比上次在平康坊遇到郡王爺還難看?”
張天祥一臉便秘狀吐出三個字:“我表哥。”
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絝子聞言,紛紛收回了探進姑娘們衣襟的手,一個個表情嚴肅、正襟危坐起來,方少英甚至還推了張天祥一把:“快去罷,叫四皇子等久了過來尋,那就不美了。”
張天祥哪不知道他們打什麼算盤,不滿道:“你們太不夠意思了罷,明知道表哥不喜我來這種場合,還催著爺去挨訓。”
方少英笑道:“四皇子既派人來請了,咱們不催你也得過去啊,早些聽完訓,早些回來繼續商議正事。”
張天祥不情不願的站起身,外邊又響起他表哥侍從的聲音:“世子爺,請問好了嗎?”
雲杉忙打開雅間的門,張天祥一腳踏出去,抱怨道:“催什麼,我又不會跑掉。”
雅間的門再次被關上,一群紈絝子誇張的鬆了口氣,方少英道:“犧牲他一個,解救了咱們一群啊!”
“也不知張兄什麼運氣,四皇子來此地的次數屈指可數,據我所知絕不超過三回,結果每回都能被張兄撞上。”
一個白衫公子心有餘悸的道:“這也就算了,可每回都要拉著咱們一起遭殃,我爹到現在還沒把月例還給我,都是祖母在悄悄補貼。”
另一人道:“只求這回不要再殃及池魚。”
眾人紛紛嘆氣。
一炷香後,張天祥臉色忿忿的回來了,正小聲喝著悶酒的眾人嚇了一跳,悄聲問:“這般快就回來了,四皇子呢?”
“走了。”
眾人這才徹底鬆了氣,方少英招呼張天祥:“行了,咱們繼續討論,方才小弟想到了一個辦法……”
張天祥卻眼神閃了閃,打斷他的話:“算了。”
興致勃勃的方少英愣了下,白衣公子好奇的問:“為何?你想到更好的點子了?”
張天祥一屁股坐下,灌了一口酒,不高興的道:“行了,這事你們別管。”說罷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又露出些彆扭的神色,補充道,“也別透露出去。”
先前還怒火衝天,只出去見了蕭長風一趟,回來就變得諱莫如深,有心細的人便問:“因為四皇子?”
“表哥說先前退婚本就是我的不是,如今更不能再胡鬧了,否則就把我丟軍里去操練。”
先前的白衣公子沉吟片刻,道:“,確實將名聲看得極重,雖然簡家不顯,簡大人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正六品,但聽大哥說簡家在讀書人中很有些清名,若真把簡姑娘逼到絕路,簡家煽動那些書呆子口誅筆伐,便是張兄貴為世子,恐怕也要收到牽連。”
“是啊,四皇子也是為張兄著想。”
張天祥怒道:“難道本世子還怕她個六品官之女不成?”
“不是怕,張兄身份尊貴,沒得跟她這般計較,辱沒了身份。”方少英意味深長的笑道,“況且四皇子只是不想張兄反應太激烈,鬧得一發不可收拾,這與張兄不想娶簡姑娘,並不衝突。”
眾人紛紛看過去:“你有法子?”
“小弟先前就想說了。”賣夠了關子的方少英挺了挺胸,道,“那簡姑娘被退了那麼多次婚,想來定有不能宣之於口的緣由,張兄不如去找找她那幾個前未婚夫打聽打聽,如此一來,簡姑娘有把柄握在張兄手中,還不是張兄說什麼是什麼?”
張天祥聞言眼睛一亮:“這法子好,有把柄落在本世子手中,看那女人還敢不敢在本世子跟前耀武揚威!對了,她那幾個未婚夫都有誰?”
正含了一口酒的白衣公子險些沒嗆死自己,咳嗽好一陣才緩過神來,滿臉通紅的看著張天祥:“張兄,好歹也是訂過親的人了,連這事你都沒打聽清楚?”
張天祥一臉的滿不在乎:“我打聽這個作甚。”
“好歹當初與簡姑娘定親,也是你自個兒要求的罷。”
張天祥眼神閃了閃,彆扭的道:“扯那些作甚。”
白衣公子摸出隨身帶的摺扇,刷的一把打開,風度翩翩,人模狗樣,眯著眼睛道:“說實話,我對這位簡姑娘委實好奇,她雖然定了四次親還沒能嫁出去,可她先前訂婚的那些對象,都是備受誇讚的青年才俊呢——當然張兄你除外。”
張天祥怒目而視,方少英拉了一把他的手臂,笑嘻嘻道:“岑兄沒說錯嘛,咱們可不都不是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
白衣公子掀唇笑道:“簡姑娘的第一位未婚夫,江南有名的才子,那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驚才絕艷,不然也不會甫一進京便被公主一眼相中,以公主之尊主動請求聖人賜婚,甚至放著京里的公主府不住,隨駙馬去南方定居。”
張天祥愣住:“你說的可是新安公主?”
“可不是。”白衣公主掀唇,似笑非笑的道,“據聞駙馬是簡姑娘的表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本是為了兩人的婚事進京,卻不想發生此變故,駙馬如今怕是不忍見昔日表妹,成婚三年多都不曾進京,公主也是情深,愣是在江南寸步不離的守著駙馬,逢年過節都只是送禮進宮,也不知麗貴嬪作何感想。”
張天祥沒聽出好友話里話外的諷刺,他跟聽天書似的:“我都不知道還有這一段……”
“皇家出了這樣的事,自然瞞得死死的,且都過去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