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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放下茶杯,笑了笑:“三弟妹想岔了,我也剛剛到。”
簡珞瑤微微點頭,沒跟安王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看向誠王妃,明知故問:“聽下人來報,二嫂府里姨娘平安生下皇長孫,這才趕緊過來探視,不知皇長孫在哪兒?”
“三弟妹坐。”誠王妃收斂了怒意,招呼簡珞瑤坐下後,自己也落座主位,這才變了臉色,滿臉擔憂的道,“也不知怎麼回事,太醫明明算的日子是五月,這才二月,小皇孫就迫不及待出來了,在母胎里沒養好,身子骨便弱……”
正說著,宮裡也派人下來了,李成還親自領了太醫院院判來,對誠王妃道:“萬歲爺聽誠王說皇長孫不大好,便吩咐咱家帶了陸院判來給皇長孫看病,還請誠王妃放心,陸大人一定會努力治好皇長孫的病的。”
陸院判聞言,朝誠王妃拱了拱手,低聲道:“臣定竭盡全力,還請誠王妃放心。”
這陸院判,簡珞瑤她們認得,她不單單是院判,還是聖人的專屬御醫,除了太后,連元貴妃都不會輕易使喚陸院判,今兒聖人派他下來,可見平日裡表現得再不關心,對這個皇長孫,聖人也是放在心上的。
誠王妃也笑了笑,臉上像是鬆了口氣般的,客氣道:“如此就有勞陸大人了。”
簡珞瑤卻從側面瞧見她眼底有些別的含義,又怕是自己多想,便收回視線不再多看,偏不小心撞進安王妃的視線里。
安王妃自從小產後,整個人都變了,神神叨叨的,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簡珞瑤就是沒做虧心事,也被看得心裡有些發毛。
不過心裡發毛歸發毛,簡珞瑤素來坦坦蕩蕩,也沒有迴避安王妃的目光,反倒一眨不眨的回望過去。安王妃似是愣了一下,旋即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
陸院判已經進了產房,小皇孫沒有移出來,本就身子弱,怕出來見了風就更不得了。
簡珞瑤和安王妃在這兒也幫不上忙,探望過後,誠王一回來,她們便找了個避嫌的藉口離開誠王府了。
回了馬車裡,綠綺掀開帘子看了眼安王府馬車離去的方向,才低聲道:“萬歲爺平日裡不顯露,這會兒卻叫陸大人親自過來,可見還是在意子嗣的。”
簡珞瑤知道她指的是安王妃小產,與小皇孫一事,聖人截然不同的態度,簡珞瑤笑了笑,她倒是不驚訝。
“這懷在肚子裡的,能跟生下來了的比麼?肚子裡的即便成型,也隨時可能流掉,除了一團血肉,什麼都沒有。”回答的是鄭嬤嬤,“再說咱們嘴裡說安王妃流掉的小皇孫,其實連太醫都沒瞧出來,誰知道是男是女?林姨娘可是把皇長孫生下來的,這就是萬歲爺的嫡親血脈,他如何會不管?”
簡珞瑤點了點頭,心裡還藏著事,便有些晃神,鄭嬤嬤見狀問道:“姑娘可是在擔心什麼?”
“沒什麼。”
鄭嬤嬤仍不放心的問:“真的沒事?奴婢見您方才瞧著誠王妃出神了小片刻,當時安王妃又盯著您瞧,委實擔心,卻不好提醒您。”
說到安王妃,簡珞瑤微微嘆氣:“這些日子,大嫂是越來越叫人捉摸不透了。”
鄭嬤嬤眼神一暗,湊到簡珞瑤耳旁低聲道:“姑娘以往不愛聽這些消息,也不是甚麼大事,奴婢就沒告訴您,安王府如今亂著呢。”
說到這裡,鄭嬤嬤頓了頓,見自家姑娘有些感興趣,才繼續道:“安王妃自小產後,性子就變了,以前那麼個賢良淑德的人,安王府進新人,安王妃哪回不是妥善照料著?誠王府都出過不少亂子,安王府後院可比誠王府的女人還多些,安王妃都照料得井井有條。”
“不過安王妃如今倒是轉性子了,真要論起來,比誠王妃還威風著呢,誠王妃只是關起門在府里鬧,安王府前兒還發賣了一批丫鬟,說是手腳不乾淨,不過奴婢聽人說那些丫鬟都細皮嫩肉的,恐怕是安王的房裡人。”
簡珞瑤是真有些驚訝,“她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倒真沒想到還有這般雷厲風行的時候,只是大嫂自來最愛名聲,這會反倒不在乎了?”
“名聲再好,也沒見得老天賞她個兒子,安王妃可是被府里的女人害得小產的,她如今只怕是恨毒了那些人。”
簡珞瑤提到安王妃,原意是轉移話題,聽得鄭嬤嬤這般說,心裡頭還真拋開了對誠王妃的懷疑,跟鄭嬤嬤探討起來,“大嫂是聰明人,她鬧成這般,安王就沒動靜?”
“安王妃無端發賣一批丫鬟後,安王府確實沒任何動靜,安王妃仍是掌管王府大權。”鄭嬤嬤想了想,道,“或許安王看在安王妃小產的份上,這才有意縱容。”
坐在一旁安靜沉默的綠綺,聽到這話冷不丁插嘴道:“可男人的愧疚能持續多久?便是縱容,也不是無期限的。”
簡珞瑤挑眉,眼神戲謔的看了綠綺一眼,輕笑:“我們的綠綺姑娘如今也是看破紅塵了呢。”
綠綺原還沉靜的臉色,聽到這話臉頰微微發紅,低頭道:“奴婢說正事,姑娘倒打趣起奴婢來了。”
鄭嬤嬤看著簡珞瑤從小到大,只一個眼神,便知道自家姑娘不是無端打趣綠綺,正巧上回隨姑娘回娘家,聽了些事,這會想起來,確實心神一動,有了主意。
不過綠綺還在車上,鄭嬤嬤倒沒當著她的面說,只心裡邊惦記著,這事還是早點跟姑娘商量,早些解決了。
馬車晃晃悠悠,也到了王府,又換了軟轎進府。
天色漸暗。在淅瀝瀝的小雨中,軟轎緩緩停了下來,車簾被掀開,簡珞瑤還沒來得及瞧一眼外邊的景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張含笑的俊臉。
簡珞瑤愣了一下,才緩緩搭上蕭長風伸過來的手,輕笑:“王爺今兒回得可真真是早。”
“只是難得在家中見不到王妃,委實擔憂。”
“不過去了趟誠王府,王爺不必擔心。”說著,簡珞瑤下了車,頭頂撐著油紙傘,她與蕭長風站在同一頂傘下。
旁邊站了一圈丫鬟婆子,卻無一人上前,只躬著身請安。
蕭長風牽了簡珞瑤,另一隻手還親自撐著傘,緩緩進了院子。
油紙傘不大,兩個人身子貼著身子,蕭長風外側的肩膀上還是被淋濕了,一進屋,簡珞瑤便推了推他:“王爺身上淋濕了,快去換身衣裳,免得著涼了。”
鄭嬤嬤跟在後面,聽到這話卻笑問道:“倒不如直接洗個熱水澡,驅一驅寒氣,王爺和王妃以為呢?”
蕭長風輕輕頷首,鄭嬤嬤忙張羅人去打水。
簡珞瑤身上沒濕,便讓蕭長風先洗了,等她再洗完澡出來,天色已經暗了,屋裡點起了燈,蕭長風在燈下看書,見她從浴室出來,便將書隨手擱一旁,對鄭嬤嬤道:“擺飯罷。”
用過晚飯,屋子裡俱收拾停當,鄭嬤嬤和丫鬟們便有眼色的出了屋子,只留下男女主子。
屋子裡燒著銀絲炭,暖烘烘的,半點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歪在簡珞瑤的卻仍抱了個手爐,她的頭靠在蕭長風肩上,一面輕輕撥弄著景泰藍暖爐的蓋子,一面輕笑道:“王爺就不好奇我今日為何去誠王府?”
“為何?”
雖然蕭長風臉上沒什麼好奇的樣子,簡珞瑤仍主動跟他說了今日的事:“誠王府的林姨娘下午發動了,生下皇長孫,我去誠王府的時候,那院子亂糟糟的,說是皇長孫不大好,父皇也派了陸院判下來,親自給皇長孫治病。”
“我知道。”蕭長風消息系統比簡珞瑤厲害多了。
事實上簡珞瑤還沒得到消息時,關於誠王府的情況,蕭長風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對於蕭長風毫不意外這事,簡珞瑤也不吃驚,她只是好奇的問:“皇長孫到底怎麼回事?”
“聽說生下來面部紫青,不知道是在娘胎里被憋的,還是早產的原因。”
簡珞瑤心說這林姨娘從發動到生產,統共也就一個時辰,孩子哪來的憋氣?
不過這不是重點,簡珞瑤又問:“林姨娘早產,當真是意外嗎?”
“據聞是林姨娘不顧下人勸阻,非要去花園散步,在路上不小心崴了腳,跌坐在地上,受了驚嚇,孩子才提前出來的。”蕭長風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隨即反問道,“王妃問這個作甚?”
簡珞瑤也不賣關子,湊近蕭長風耳旁,低聲問:“王爺覺得誠王妃動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蕭長風眼神一閃,卻是不偏不倚的分析道:“如果是誠王妃,沒必要這個時候動手,她既然願意叫這孩子生下來,即便是養在她名上,也比自己動手更好,畢竟這是名正言順的皇長孫,莫說父皇,就是二皇兄也不會輕易饒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