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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原只是不忿,回來對老夫人說了,老夫人卻察覺不對勁,叫了去查,才知道說簡珞瑤要倒霉的流言,竟然是興遠侯府二太太在費力傳播。
哪還瞧不出那位二太太是什麼意思?對簡珞瑤和簡家心存不滿了啊!
老夫人當即大怒,親自上門討說法,願意是想乾脆鬧大一點,退了這門婚事,她琢磨著,既然興遠侯府親近了安王府,對他們簡家的態度自然十分明顯,想必退婚不難。
卻不想興遠侯夫人和大太太竟一點不知,待明白了原委,怒意卻比老夫人還更大些,興遠侯夫人險些被氣暈倒,被大太太扶了,當即表示要兒子休妻。
為著興遠侯府和簡府的名聲,最後二太太沒有被休棄,卻是老侯爺出來做主,把二太太送去了廟裡清修,還給簡家保證,沒有他親口發話,誰也不能把二太太接回來——要知道侯興遠侯病弱,大夫斷定都撐不過三五年,等他一病故,二太太就真的要在廟裡清修到老了。
興遠侯誠意十足,對簡府的補償也非常厚重,就是絕口不提退婚的事,簡家這邊若仍執意要退婚,便有些欺人太甚了,老夫人顧念著簡珞瑤的名聲,那陣子委實擔心她不好,也不想鬧大了叫她煩惱,接受了興遠侯府的歉意,婚事便繼續了。
這些事,是前幾天鄭氏照顧簡珞瑤的時候,慢慢告訴她的。
老夫人如今這麼一問,自然是徵求簡珞瑤的意思。
其實站在簡珞瑤的立場上,還真無所謂,不管簡珞玥是如約嫁去興遠侯府,還是悔婚,對她沒多大影響。
對簡珞玥而言,影響也不會太大。
以簡家姑娘槍手的程度,簡珞玥就算悔婚,也能找個比興遠侯府二房少爺更好的對象——且不提簡珞瑤是睿王妃的身份,單單是去年秋闈,簡家兩個考中了進士一個考中了舉人,這一壯舉便叫人看到了簡家的潛力。
而簡承樂從徒有功名的窮書生,一躍而成了七品縣令,官職看著不大,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像簡承樂任職的常州武進那種魚米之鄉,擺明了是去走過場的,三年任滿即便不召回京,那也至少能升個一兩級,比起之前,當真是身價倍增。
簡珞玥是簡承樂的嫡親姑娘,雖說簡家就三房實力稍弱,可簡珞玥也是簡家的嫡女,比之三方庶女的簡珞青要好上太多,連簡珞青如今都那麼多人家求娶,不乏世家子弟,簡珞玥自然能說個更好的。
只是簡珞瑤也不能隨意給簡珞玥做決定,聞言便含蓄的道:“這事,還要是要問問六妹妹的意思罷?”
“你六妹妹說全聽咱們做主,你也知道,這孩子自來乖巧,說什麼便是什麼。”
張氏也在一旁笑道:“六丫頭確實聽話,不過要我說呢,好事還得趕早,瑤兒肚子眼看著要大起來了,等往後你身子笨重,哪還能回來喝你六妹妹的喜酒,是也不是?”
簡珞瑤笑道:“六妹妹早日有個好的歸宿,別說我高興,便是遠在常州的三叔和三嬸,也要放心的。”
鄭氏知道簡珞瑤的意思,便道:“自然是,你三嬸前兒寫信回來,也在請你祖母給定個好日子呢,提前知會一聲,她好回來送嫁。”
簡珞瑤便點了點頭,也沒什麼再問的了。
老夫人又看向她問了一遍:“瑤丫頭沒意見?”
“這良辰吉日,我也不懂,沒研究過,還是祖母你們商量罷。”
老夫人便點頭道:“那明兒去給興遠侯府遞帖子,叫大太太來一趟,咱們把這事定下來,估摸著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趕在你和你大嫂生產前定下來,也免得夜長夢多。”
“這麼趕?”簡珞瑤挑眉,有些詫異,“估摸著大嫂也就是再過兩三個月便生了,若萬一日子撞到一起去,豈不是手腳大亂?”
“無妨,叫下邊的人多盡心些便是。”說話的是張氏,她解釋道,“索性也用不著你大嫂出來幫忙,自有你娘和我張羅,你二嫂也是個能幹的,你大嫂只要在院子裡閉門不出,便無干係。”
旁邊的田氏聞言,沖簡珞瑤笑了笑:“王妃請別擔心,我自有分寸。六妹妹的婚事要緊。”
簡珞瑤知道老夫人這麼著急定下來的原因,興遠侯身子不好,已是風燭殘年,說句不好聽的,指不定什麼時候西去了,子孫卻是要替他守孝的。
簡珞玥的婚事再不定下來,這要是不巧碰到白事,再耽擱幾年,中途若有變故,她成了老姑娘,即便是簡家姑娘再搶手,也是耽擱不起的。
當然田氏還有兩三個月生產,也不是等不起這幾個月,等田氏生完孩子再辦喜事也不急。但就像張氏說的,等那麼久以後,簡珞瑤肚子又大了,也不方便。
若是平時,出嫁的姑奶奶,哪裡比得上長子長孫重要?可簡珞瑤是睿王妃,再沒有叫她遷就田氏的道理,只能叫田氏這裡委屈一下。
方才張氏和田氏在簡珞瑤遲疑的時候,主動開口表示沒關係,也是為了賣個好。
簡珞瑤心知肚明,想了想便道:“既然祖母你們決定了,我就在府里等著好消息來了。”說罷,又轉頭看向田氏,笑盈盈的道:“對了,前兒皇祖母和母后各賞了兩株成色極好的人參下來,即便沒有上千年,估摸著至少有幾百年了,算是難得,索性我一個人也用不來這麼些,明兒送一株來給大嫂補補身子。”
田氏忙搖頭道:“王妃太客氣了,我這身子還好,用不上這麼貴重的東西。”
“哪裡就用不上了?大嫂懷的是我大侄子,身子金貴著呢,這是我對大侄子的一片心意,大嫂可別推辭。”
“話都這麼說了,叫你大嫂如何回話?”老夫人嗔了簡珞瑤一眼,又擺了擺手道,“這幾百年以上的人參也難得,我便不同你客氣,剪一些須來給你大嫂補身子用,便盡夠了。”
不等簡珞瑤說話,張氏已經接過話道:“母親說的是,也就這丫頭不知柴米貴,張口就送一株人參,還當是地里撿來的大白菜呢。”
“那便送大嫂半株,另外半株給祖母也補一補身子。”簡珞瑤被教訓了也不惱,笑道,“可不許再說剪什麼人參須了,我還不至於連株人參都送不起。”
“知道你財大氣粗。”老夫人笑眯眯的點頭,“瑤丫頭這般小氣,祖母也不拂你的好意,送半株給你大嫂便是了,我暫且還用不上這玩意兒。”
簡珞瑤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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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回府的馬車上,簡珞瑤一時,便說起了以前的事:“王爺也不知幾世修來的福氣,旁人定親都水到渠成,偏我遇上這麼多陰差陽錯,最後被你趕上了。”
蕭長風拉了簡珞瑤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裡,一陣慶幸的點頭:“也是。”
“王爺既然知道,可要好好珍惜我才是。”
蕭長風抿了抿唇,還沒來得及回應,簡珞瑤已經轉頭看他,遲疑的道:“不對啊,王爺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頓了頓,簡珞瑤想到她前一任未婚夫張天祥,就是蕭長風的表弟,關係還算親近的那種的,知道些她的事,倒也不算喜稀奇——最起碼她跟張天祥訂過婚的事,他再清楚不過。
簡珞瑤也不扭捏,直接問:“那麼王爺知道幾個?”
許是因為簡珞瑤態度落落大方,蕭長風便也不隱瞞,報了幾個人名:“杭州才子柳攸,昌國公家的林子昂,翰林院的陳大人陳浩然,張天祥便不必多說了。”
蕭長風說到這裡,特意頓了頓,看在簡珞瑤眼裡,未免有賣關子之嫌。
不過簡珞瑤還真不好奇他接下來想說什麼,睜大眼睛詫異的看他,委實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王妃的事情,如何能不用心關注?”蕭長風輕笑,索性把簡珞瑤的肩攬過來,在她耳邊道,“不只是他們,我還知道劉家的那位……”
蕭長風原本不想提到這位,比起前面四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位張家的,委實算是簡家所有人都不想提及的一個黑歷史,原就始於一場算計,最後陰謀敗露,也夠叫人心有餘悸了。
是以,蕭長風覺得自家王妃性子灑脫,對其他幾人都能毫無芥蒂,對劉家這位恐怕是不能心如止水了,故而有一瞬間的遲疑。
後面會主動說,卻是因為簡珞瑤最近太難纏,一點點不對勁,都能被她放大再放大,蕭長風怕自己這明顯的遲疑,在她看來不知道又會被想成什麼樣子,這才忙不迭全部交代了。
就算全部交代會引起簡珞瑤的傷心事,也比她多想來得好太多——即便現在不多想,以後再知道他沒有交代全部,也是要秋後算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