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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廚房管事的婆子滿臉堆笑的將湯盅端了過來,連連道:“早準備好了,正要送過去呢,勞煩姑娘走這一趟了。”
“行了,我來端罷。”秋霜立刻眉開眼笑的,接過了管事婆子手裡的托盤,“我急著回去復命,就不多耽擱了。”
秋霜將湯端了回屋,也不過小半會的功夫,紅雲正在找鄭嬤嬤商議一件大事。
“嬤嬤,姑娘推遲了這麼多日沒來月事,月事帶都沒換,萬一有人盯著,只怕姑娘懷孕的消息瞞不過王爺回來。”
鄭嬤嬤聞言面色一頓,沉吟道:“你說的是,此事雖小,但盯著的人只怕不少……可是姑娘來不了月事,若是裝模作樣的換了月事帶,真有那細緻的人,若發現裡頭是乾乾淨淨的,豈不是立即就暴露了?”
主要是換下的月事帶,一般都是往後邊的地里埋起來,真要有心的人,挖出來便能瞧得分明,所以造假一事並不保險。
“是啊,以往都是埋地里,總不能這會兒忽然變了主意,忽然用火燒了罷?”紅雲也憂心忡忡,有些遲疑的提議道,“如若不然……去廚房用雞血鴨血?”
“這主意更不行,有經驗的人一瞧一聞,便知道不對勁了!”
秋霜剛將湯擱下,聞言臉色有些奇怪的道:“嬤嬤……不至於如此噁心罷?”
鄭嬤嬤瞥了她一眼,“你以為呢,這些個吃飽了沒事幹,專門盯著咱們姑娘,好幾撥人呢,總有不嫌噁心的!”
簡珞瑤泡了個熱水澡,換上睡袍,渾身輕鬆的回了裡間,聽得鄭嬤嬤她們滿臉愁容在商議例假,不由擺擺手:“多大點事,這麼多丫鬟,總有近日來月事的。”
鄭嬤嬤眼睛一亮,立即掃視了屋子裡幾三個丫鬟——紅雲也是孕婦,不可能來例假。
不等鄭嬤嬤發問,綠綺和白露立即紅著臉搖頭,只秋霜還有些遲疑,就被鄭嬤嬤瞧在眼裡了,她開門見山的問:“第幾日了?”
“第……第二日。”
秋霜聲音很緊張,簡珞瑤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笑道:“放輕鬆點,不是叫人去做壞事。”
秋霜心道還不如叫她去做壞事呢,哪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討論小日子的?
她可不是自家姑娘,做不到坦坦蕩蕩。
鄭嬤嬤當即道:“上回給姑娘做了新的月事帶,秋霜待會兒便去換上,要做就做全套,自夜間起,你都來姑娘屋裡換洗,然後叫麗雲替你拿去處理了。”
麗雲是新被提上來的二等丫鬟,以前是三等丫鬟,像處理月事帶、倒夜香這些粗活,鄭嬤嬤和簡珞瑤四個陪嫁丫鬟是不乾的。
秋霜臉一紅,眼神閃爍半響,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鄭嬤嬤放心了,簡珞瑤卻有奇怪,“你有何憂慮?”
這話是簡珞瑤問的,因著她對丫鬟們自來寬容,秋霜便也大著膽子回道:“不是憂慮,奴婢就是擔心,萬一旁人以為奴婢沒……沒換洗,這可如何是好?”
簡珞瑤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她還以為秋霜有什麼擔心呢,沒想到竟是這個。
鄭嬤嬤也忍不住笑罵道:“你個小丫鬟,誰會注意你?”
秋霜眼神閃了閃,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不過嘴上卻回道:“嬤嬤這麼說就不對了,奴婢好歹也是姑娘跟前的紅人,一走出去,多少人湧上來喊秋霜姑娘的?”
不過秋霜打岔歸打岔,事情卻這麼定下來了,簡珞瑤也打發了眾人,上床睡覺。
這一覺就睡到傍晚,還是鄭嬤嬤把簡珞瑤叫醒來:“姑娘快別睡了,白日睡太多,您夜間就怕睡不著了。”
“那便起罷。”
雖然簡珞瑤睡到一半起來了,可到了夜間,也仍是遲遲沒有睡意。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夜深冷靜,被冷衾寒,一翻身,滿屋的空寂,零星的睡意又瞬間全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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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既然睡不著,簡珞瑤索性也不為難自己,掀開了被子,剛坐起身,外間立即有了動靜,是綠綺溫柔的聲音:“姑娘醒了?”
自從蕭長風離開後,簡珞瑤屋子裡只她一人睡,鄭嬤嬤便不由分說的安排了丫鬟們守夜時,就睡在外間的軟榻上。
簡珞瑤倒也沒拒絕,她主要是習慣了睡覺有人陪,蕭長風不在了,一個人睡空蕩蕩的屋子,便有些心裡發毛。鄭嬤嬤想必也是出於這個考量,才要丫鬟們在外間守夜的,只隔了個屏風,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安全感。
聽得簡珞瑤低低的嗯了一聲,外間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多時,屏風後有火光一閃而過,緊接著燭燈被點亮。
整台燭燈上的蠟燭都點燃,簡珞瑤眼前一片明亮,她便也起身穿了鞋,順手從床側邊的掛鉤上取了外衣披上。
綠綺已經端著燭燈繞過屏風,進了裡間,見她起來,連忙幾步上前,將燭燈擱在一旁的桌上,伸手扶住了簡珞瑤的手臂:“姑娘小心些,您是要如廁嗎?”
“不必,睡不著起來坐坐。”
綠綺也知道自家姑娘今兒白日睡得多,夜間睡不著也不稀奇,只是目光掠過簡珞瑤單薄的肩膀,忙道:“姑娘稍等,夜間寒露深重,這點衣裳可不夠,奴婢去取了披風過來給您披上。”
簡珞瑤點點頭,綠綺放心走了,她則抄起一支點燃的蠟燭,然後走到另一旁的燭台前,將這上邊的蠟燭一支一支的點燃。
綠綺取了披風過來,在她身後道:“姑娘小心燈油遞到手上,燙傷了手,您先披上披風,奴婢再替您將其他蠟燭點亮。”
“索性也就這幾支了,你等我片刻。”
見簡珞瑤動作穩當,又對這燭燈很感興趣的樣子,綠綺便不再多勸,只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動作,只要她有意外準備立即衝上去的架勢。
少頃,簡珞瑤將整座燭台都點燃了,屋子裡一片明亮,只燭火頻率不一的跳動著,連帶著整個屋子忽明忽暗,仿佛星光閃爍。
見簡珞瑤將蠟燭放下,綠綺才小心的將披風披到她身上,細緻的綁好領口,才輕聲問:“姑娘點了這些燈,是想看書還是作甚?”
簡珞瑤搖搖頭,道:“去替我將信紙和筆取過來,閒來無事,倒不如先給王爺回封信。”
“王爺上回送來的信,姑娘已經回了,下次收信不是後日便是大後日,怎麼就急著現在回了?”綠綺溫聲勸道,“這三更半夜的,姑娘若睡不著,倒不如去榻上歪著看會兒書,身上蓋著被子,也不怕凍著,奴婢就怕您在外邊坐太久,受了寒氣,最後苦得是您和肚子裡的小皇孫。”
簡珞瑤遲疑了一下,還是很想現在就給蕭長風寫信,便搖頭道:“穿得這麼厚實,屋裡頭又密不透風的,哪就這麼容易凍著?”
綠綺拗不過她,便道:“那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給您端了熱水過來,喝點熱的暖暖身子,順便灌一壺湯婆子。”
簡珞瑤自然點頭。綠綺出去後不久,又進屋了,簡珞瑤有些詫異的抬頭,見到的卻是鄭嬤嬤。
“嬤嬤怎麼來了?”
“綠綺從奴婢屋子走過的時候,奴婢便醒了,擔心姑娘,這才過來看看。”鄭嬤嬤手裡還端著炭,一面回簡珞瑤的話,一面倒了在火盆里燒起來,道,“奴婢早該想到了,姑娘白日睡那麼多,夜間肯定不好入眠,這夜裡可不比白日,三更半夜最容易受涼了。”
鄭嬤嬤炭燒得足,等綠綺打了熱水進屋時,屋子裡已經開始暖和起來,空中的濕氣都感覺少了許多。
簡珞瑤手腳烘得暖堂,便沒有要湯婆子,拿了信紙鋪在桌上,綠綺在一旁替她磨墨。
鄭嬤嬤則將湯婆子塞進了簡珞瑤被子裡,取了已經冷掉的那個出來,又將她被子平鋪折好,這才抱了冷的湯婆子擱在外間。
半夜不好動靜太多,等著明日叫人收拾。
經過簡珞瑤的時候,鄭嬤嬤忍不住瞥了一眼,以為自家姑娘半夜睡不著,是忍不住要告訴王爺好消息了,卻不想上邊一個字都沒瞧見,鄭嬤嬤忍不住有些詫異:“姑娘這不是給王爺寫信,原來在作畫呢?”
簡珞瑤回道:“怎麼就不是寫信了?我想說的話可都在這畫裡頭。”
綠綺抿唇笑道:“姑娘一個字沒寫,就不怕王爺會錯意了?”
“不怕,我們心有靈犀。”
簡珞瑤雖是這麼說,畫完之後,仍是在畫底下落了八個字——長夜漫漫,枕冷衾寒。
這是蕭長風離京大半個月,簡珞瑤第一次露骨表達了自己的思念。
別看簡珞瑤在蕭長風跟前十足的嬌氣,那是因為有人無條件的寵著,自然就恃寵而驕了。簡珞瑤的性格其實也很獨立,對著她娘家人,都自來是報喜不報憂,面對著出遠門辦公的愛人,她自然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