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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珞瑤慢慢踱步進了屋,也沖蕭重乾露了個笑臉,蕭重乾便張開一隻手要抱抱。簡珞瑤卻沒有再理會他,反倒對蕭長風道:“淨房換了熱水,王爺先過去洗漱?”
蕭長風聞言,回頭看了簡珞瑤,見她只穿著單薄的寢衣便過來了,知道她準備忙完就去補眠的,便搖頭道:“不必了,索性就這點功夫,先伺候好小祖宗,王妃先去歇著罷。”
“不急,你家的小祖宗還要餵食呢。”簡珞瑤也知道蕭長風倒不是真為著給她空出這點休息的時間,怕是蕭重乾現在渾身濕答答的,她要是這會接手過去,弄完少不得又要換過衣裳。
倒也領了蕭長風的情,簡珞瑤索性接過鄭嬤嬤手裡的小衣裳,立在蕭長風身後等著給蕭重乾穿衣裳。
蕭重乾似乎知道自家爹娘在說自己,又露出了甜甜蜜蜜的笑容,笑得小嘴巴都合不上。
蕭長風已經給小傢伙搓完澡了,將小傢伙翻正面,然後把他從浴桶里抱起來,大掌托著他肉嘟嘟的屁股,蕭重乾肚子挺起來,原本就渾圓的小肚子,更顯得圓滾滾的。
“活像只小青蛙。”簡珞瑤輕笑著,瞧著小傢伙身上還在滴水,順手把一旁的細棉布遞了過去。
蕭長風順當的接了,手一抖,棉布便被抖開了,包在蕭重乾身上,密不透風的。做工精細的棉布,質地相當柔軟,挑剔的蕭重乾也沒什麼不滿的,上好的吸水性,已經將他的身上的水都吸乾淨了。
蕭長風一面抱著蕭重乾大步往軟榻的方向走去,一面把濕透了的棉布往一旁扔。三兩步來到軟榻前,動作輕柔的把蕭重乾放在鋪好的毛毯上。
簡珞瑤也緊隨其後,遞了蕭重乾的小衣裳過去,蕭長風一件件接過,不假人手的給兒子穿好衣裳。
蕭重乾被折騰累了,小嘴巴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朝簡珞瑤張開手,簡珞瑤這才上前將他抱了,又轉頭叮囑蕭長風:“王爺快些去洗漱罷,一會兒早膳該送上來了。”
簡珞瑤一起來,便急著去給太后請安,還沒來得及吃東西。蕭長風更是天沒亮就去上朝了,那個時候太后仍昏迷不醒,他也不好折騰慈寧宮的人給他弄吃食。
這會兒聽簡珞瑤一說,蕭長風也感覺餓了,去浴室之前還記得招呼一聲:“王妃不必等我,先用罷。”
簡珞瑤已經抱了蕭重乾進裡間餵奶,聞言只是嗯了一聲,不過等她餵完蕭重乾,安頓小傢伙睡著,卻沒急著用餐,還是等了蕭長風出來才開動。
蕭長風三兩步走過來,一邊在簡珞瑤身側坐下,一邊道:“王妃怎麼不先用?”
“難得王爺有功夫陪我一道用早膳,自然是要一起的。”簡珞瑤說著,親手給蕭長風盛了一碗粥,“早膳先喝碗熱粥,暖暖胃。”
蕭長風含笑接過,嘴角的弧度分明比平日明顯,嘴上卻道:“王妃不必顧我。”
簡珞瑤只是抿唇,看著蕭長風動作優雅卻不失速度的用餐,不過一會兒粥已經見底了,這才端起自己跟前的粥小口小口的喝著,一邊慢條斯理的問:“王爺也穿著寢衣,用完早膳可是要歇會兒?”
雖說貴族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過簡珞瑤和蕭長風私下用餐的時候,倒偶爾也會說些有的沒的,氣氛頗為和樂。
只是蕭長風剛說完,外邊便熱鬧起來了,宮裡頭又開始大肆賞賜。
聖人賞賜,簡珞瑤能夠理解,太后這會兒總算醒過來了,算是脫離了危險期,作為大孝子的聖人高興,又是天下之主,手筆自然不會小。
不過簡珞瑤看著屋裡琳琅滿目的賞賜,還是有些咂舌道:“王爺,這……不會太過了罷?”
“下了朝我們陪父皇去看望了皇祖母,父皇請了朱太醫一道過去,替皇祖母把脈,朱太醫道皇祖母這一病沉疴已去,算是因禍得福,少不得還有數十載,父皇高興之下,難免有些失控。”
朱太醫說太后還能活數十年,簡珞瑤卻是不信的,太醫說話一直都好聽,尤其是在這種擺明了可以邀功的情況下。不過以太后的年紀,別說再活十幾年,就是能延長個三五年的壽命,已經是大喜了。
簡珞瑤仍感覺到一陣驚喜,笑眯眯的看著蕭長風:“太醫當真這般說?”
蕭長風握了簡珞瑤的肩,輕笑道:“稍後皇祖母和母后的賞賜也該來了,王妃見了應該能相信我的話。”
太后也就罷了,她在簡珞瑤跟前一直很大方,出手皆是不凡,今兒又話里話外把蕭重乾當她的福星,今兒把上回被蕭重乾瞧中的,據說是絕無僅有的佛珠,一道給賞了下來,簡珞瑤除了瞪眼瞧了一下,便也沒有大驚小怪。
倒是皇后,這回居然送了一整座和田玉雕下來,上面的童子眉眼清秀靈活,仔細看竟有蕭重乾的兩分影子。
簡珞瑤打開盒子時,是真的險些倒吸了一口氣:“母后這未免也太貴重了罷?”
蕭長風攬著簡珞瑤的瞧了一眼,輕飄飄的一眼,瞧見這座玉雕眼底也閃過了一絲驚訝,倒也不十分意外,只輕笑道:“這麼一座和田玉,雕工更是了得,母后這回委實大出血了。”
說罷看了簡珞瑤一眼,她眼底的驚異還沒有退去,便又輕飄飄的加了一句:“重要的是心意。”
“奈何盛情難卻。”簡珞瑤抿了抿唇,才這麼說道。
簡珞瑤嫁進來兩年多了,每五日入宮一次請安,跟皇后的相處算是少的,可是對方待人接物,她多少也能看出些來。
皇后確實尊敬太后,每次太后給誰賞賜,皇后立即緊隨其後,唯太后馬首是瞻的態度,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簡珞瑤收太后的賞賜,在妯娌里也是最頻繁的一個,具體來說,大概是幾個妯娌加起來受賞的次數,跟她一個人差不多。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簡珞瑤跟皇后打交道也不算少。
雖說皇后對太后的態度殷勤,只要太后發話的,無有不從,不過簡珞瑤從她賞賜的裡頭,能窺探到些許立場,無論太后賞賜給簡珞瑤的,是大件還是小件,名貴或普通,皇后給的賞賜都是中規中矩的料子首飾。
倒也不是說皇后輕慢簡珞瑤,事實上皇后無論是賞哪個王妃,都是一水的緞子首飾等,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
足以見到皇后對這些皇子的態度。
簡珞瑤很能理解皇后的心態,地位決定一切,皇后若非有太后支撐,估計都坐不穩這個位置,就算沒有元貴妃,淑妃和賢妃都比她有實力。
皇后自己都立不起來,現在哪裡敢貿然站隊?
當然簡珞瑤也覺得皇后這樣挺不錯的。
除卻六皇子不說,現在蕭長風風頭正盛,朝臣間有安寧侯府幫著拉關係,蕭長風自個兒在聖人跟前的臉面也越來越足,手中已經漸漸握上實權了,比之還在衙門打醬油的安王和誠王,就是碾壓性的勝利。
可歷史上,風頭最利害的,最後不一定能上位,反倒是那些不顯山露水的,往往在露出真面目後,直接讓人措手不及。
簡珞瑤也不是詛咒蕭長風,只是聖人年紀大了,隨著成年王爺們的明爭暗鬥,開始展露頭角,聖人對這個位置想必也已經敏感了,朝臣也就罷了,倘若連自己的枕邊人,中宮之主,都開始傾向於蕭長風這一邊,讓聖人如何想?
想到這裡,簡珞瑤是真有些憂心忡忡了,蕭長風不想讓她擔心這些權謀爭鬥,她卻也不是真的沒心沒肺,更何況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簡珞瑤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自己的兒子。
蕭長風就這麼看著簡珞瑤越來越深沉嚴肅的臉色,終於忍不住輕笑一聲,掰過簡珞瑤的臉,面向自己,挑眉道:“王妃這般憂慮,可是不相信為夫的能力?”
簡珞瑤放軟了身子,靠進蕭長風懷裡,低聲道:“只是覺得母后這次委實叫人驚訝。”
蕭長風便輕撫著她的肩,溫聲道:“今兒母后和父皇都在皇祖母那兒,父皇還喚了朱太醫去替皇祖母把脈,朱太醫說皇祖母沉疴已去,此次實乃因禍得福,父皇和母后自是喜不自勝。皇祖母原就說重乾是她的福星,把她喚醒了,母后驚喜之餘,主動替重乾討了這個恩典。”
簡珞瑤聞言愣了一下,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忙道:“朱太醫當真說皇祖母很好?”
“按照朱太醫的原話,皇祖母估摸著能等到五世同堂的那一日。”
簡珞瑤眼睛都瞪大了,第一次覺得聖人的專屬御醫這麼不靠譜,“五世同堂,朱太醫也說得出來。”
蕭長風輕笑,一面摟著她進了裡間,一面道:“朱大人的原話是皇祖母還有數十載,到那時,咱們的重乾和明瑜長大成婚的可能未嘗沒有。”
簡珞瑤想到這裡十幾歲就成親的現象屢見不鮮,倒也點點頭,“無論如何,這當真是一個大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