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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掏出粉筆甚至口紅,堅持要畫完干擾法陣,哪怕聊勝於無也好;也有的人乾脆拔腿就跑,也不管會不會下一秒就被藤蔓追上。
蕨花的藤蔓向遠處延伸,追上兩個跑向小巷的人,利落地刺穿了他們的腳踝。
伴隨著慘叫聲,兩人被拖回廣場中心,甩在花壇堅硬的石頭上。
這時候,實體五又回來了。這次它抱著不知誰家的虎斑貓,眼裡滿是喜愛,幾秒後,丟下了它冰冷的屍體。
人們更加混亂,哭叫與反抗愈演愈烈。
如此一來,徘徊在村裡的精靈開始大量聚集到廣場周圍。
蕨花高舉雙手,向精靈朋友們大喊:“媽媽說啦!不聽話的就殺掉!”
精靈們立刻興奮起來,如狼群般接連嗥叫。
第一個精靈衝進人群的時候,奧西里斯站了起來。
他身前浮現出一道微微發光的盾,和中世紀塔盾差不多大,只夠擋住面前一點的範圍。
他的易物魔法很尷尬,雖然也不是完全沒用,但在實戰里用處確實不大。僅僅一道盾牌,怎麼可能攔住所有精靈。
奧西里斯只是想儘量做些什麼,哪怕只是多保護身後的小孩一秒鐘也好……
在一片混亂中,只有一個人還躺在地上。那就是盧卡。
他起不來。從剛才起,蕨花一直踩著他的肩膀,沒有走開。
“哈哈哈,我好快樂,真有趣啊!”
盧卡聽到了很熟悉的一句話。
這些單詞都很簡單,很常見,但對盧卡來說意義非凡。
當初在伊夫市的家裡,在他首次聽見牆角的鐵線蕨說話之後,這是鐵線蕨說出的第一段清晰、完整、語氣鮮明的句子。
“現在我的生活特別快樂,”蕨花的聲音繼續傳來,“但其實,我也有個遺憾,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小小的遺憾……”
聲音的位置低了些,是蕨花稍微彎下了腰。
“那個遺憾就是……我一直想把你弄哭,然後在你大哭的時候,一點點吃掉你……可惜沒能成功。真是太遺憾了,盧卡。”
盧卡渾身僵硬,血液幾乎凍結。
它認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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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見到蕨花的時候,盧卡把它當做傾訴對象,甚至故意縱容它殺掉了那些欺侮過他的人。
盧卡沒有原諒那些人。哪怕在他們死後也沒有。但是他內心深處也明白:即使要懲罰他們,也不該是用這種方式。曾經的我確實是受害者,如今的我卻並不清白。
發生了常識之外的怪異事件,從法律的角度上,也許確實沒法追究盧卡的責任,但樹籬村和阿波羅是完全明白真相的。
樹籬村的人也沒有指責他,甚至還接納他成為新的成員……
盧卡認為:我能得到友誼與幫助,既不是因為別人傻,也不是因為我無辜。
很簡單,只是因為我受到了偏愛而已。
我不能白白浪費這份偏愛。
所以他一定要來進行易物儀式。他真心希望能成為樹籬村互助會的一份子,他也想走到普通生活之外,去處理隱秘的危機。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他也會像這個村子的人們一樣,去幫助、去偏愛某個矛盾又無助的人。
如今,盧卡經歷了樹籬村的易物儀式,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獲得魔法。大概率是沒獲得吧。
沒有得到魔法,卻重獲了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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蕨花踢著盧卡的肩膀,把他翻了個身。
仰面的瞬間,盧卡正好看到不遠處的奧西里斯。
當初奧西里斯堅決反對盧卡進行儀式。現在看著老人的背影,盧卡確實有一絲絲後悔……
但後悔很快就被其他情緒沖淡了。
盧卡看到,有三個精靈圍了上去,把奧西里斯和那單薄的盾牌衝倒在地。
恐懼龐大到一定地步,盧卡反而恢復了一些勇氣。
僵硬的肢體突然恢復活力,他一個打滾跳了起來。
他想朝著看到奧西里斯的方向跑,站起來後,卻又看不見老人到底在哪了。
慌不擇路間,一個深灰色皮膚的精靈擋住了盧卡。盧卡不管不顧地雙手去推它,可惜這點力氣對精靈來說實在微不足道。
蕨花在後面說了聲“還給我”,於是,精靈很配合地把盧卡扔回了蕨花面前。
盧卡再次倒地。兩股藤蔓立刻捲住了他的脖子。
蕨花故意控制力道,讓盧卡呼吸困難,又不至於失去意識。
然後蕨花踩到盧卡的肚子上,爬到盧卡胸前。
它故意靠近盧卡的臉,咧嘴而笑,讓他看清尖銳鋸齒般的小牙。
“你瘦了好多啊!”蕨花捏了一把盧卡的臉蛋,“肉變少了,都捏不起來了!我看看,咬哪裡好……”
肯定不能咬脖子,那樣死得太快。腿也不好,雖然不會馬上死掉,但盧卡自己可能看不清。蕨花希望盧卡自己能看清楚點。
它撕開了盧卡的羽絨服,扯開皮帶,捲起毛衣。人類的小腹軟軟的,咬起來口感很奇妙。
藤蔓故意向上挑起,拉著盧卡的頭部稍微懸空,讓他看清自己身上將要發生的事。
盧卡兩腿亂蹬。蕨花看向他,很滿足地看到了崩潰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