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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非常吃驚:“原來它是個魔法貓!我知道這個東西,遊戲裡有,是叫魔寵是嗎?”
“什麼魔寵,不至於,”貝洛說,“它是普通家貓,三歲。你知道嗎,十六世紀的時候英國頒布了《巫術法案》,裡面把養貓列為了巫術行為。他們不僅殘害無辜的女人,還大量捕貓,把它們裝在袋子裡燒死,因為他們覺得貓是巫師巫婆的使者。”
尤里驚訝道:“難道你是說……貓真的是?”
“不全是,但可以是,那時被燒死的基本不是。”
“哦,我明白了。”
貝洛接著說:“確實有一種古魔法可以用在家貓身上,讓施法者共享貓的聽覺,貓就變成了‘間諜’。能共享的只有聽覺,好像也有加入視覺的版本,但那樣對人和貓都負擔太重,一般沒人會這麼做。這個法術挺難的,成功條件之一是貓必須喜歡施法者,如果貓不喜歡,施法就註定失敗。”
“而你成功了,看來午夜很喜歡你。”
貝洛微笑點點頭:“這法術是一種安全措施,讓我在出門後也能隨時掌握家中情況。我和貓的距離很遠時,法術才會起效,一旦距離拉近,比如現在,我就反而聽不見了。”
尤里想了想:“那你為什麼不裝個監控攝像頭呢?可以在手機上看實時畫面。”
貝洛說:“樹籬村裡有不少攝像頭,但它們的作用很有限。要知道,精靈能騙過電子產品,卻騙不過貓。”
“原來如此。你一直聽著另一個地方的聲音,不會很累嗎?”
“午夜很少離開家,即使離開了也從不走出樹籬村,村子裡很安靜,偶爾有點自然的聲音完全可以接受,習慣之後就不覺得吵了。村里很多人家都有貓,大多數貓身上都有這種法術,這也算互助會成員必做的事情之一。”
尤里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你睡著後很難被聲音叫醒,要碰你你才會醒。如果聽到一點聲音就醒,你就根本沒法睡了。”
“是呀。”貝洛揉了揉腿上的貓。
貓滾了幾下,伸個懶腰,跳下去回到了自己的小窩。
貓離開後,貝洛抬眼看向尤里:“你憋了這麼多話,寧可和貓說也不和我說?”
“不是故意要避開你的,”尤里說,“一方面是因為看你忙了一天,覺得不該再找你說話了;另一方面……”
他說著說著停了下來。
貝洛起身,在灶上燒起開水,從櫥柜上拿出茶杯和茶包。
他邊做這些邊說:“另一方面是什麼呢?你怕從我這聽到不想要的答案,對嗎?”
尤里說:“是的。萬一你告訴我,我的家人確實就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貝洛說,“證據就在你自己身上。”
“怎麼說?”
貝洛說:“你從小到大一直認為自己是普通人類,一直保持著穩定的情緒,直到不久前才首次覺醒。我問你,當我說你不是人的時候,你是不是很快就接受了?基於做人的常識,你會提出一點疑問,但你並沒有打從心底里去抗拒、去否認這件事。”
尤里點頭:“是的。確實有點小小的新鮮感,也有一些疑問,但程度還好,沒有電影、小說里那些主人公的情緒那麼激烈。”
貝洛說:“這是因為你的靈魂醒來,它已經把真相告訴了你的身體。我只是用語言點破了這件事而已。實際上,是你自己叫醒自己的。”
尤里問:“醒了之後呢?就會瘋掉嗎,像馬爾科那樣。”
“也不一定,”貝洛說,“就像每個人都有個體差異一樣,精靈、換生靈也有個體差異。有些精靈會迅速失去人類心智,也有些不會,或者過程很緩慢。總體來說,覺醒時年紀越小就越難保留心智。無論換生靈是否‘發瘋’,他們都會打從心底里明白自己並非人類,會建立起新的自我認知。‘身份認知’是個很微妙的事情,或許你可以對別人假裝,卻騙不了自己。情緒無法違背靈魂。”
尤里仔細理解了一下這些話,逐漸放下了心。他最後確認道:“也就是說,既然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人,就說明我小時候沒有覺醒?既然沒有覺醒,就不可能操縱液化氣?”
“對。也許你小時候經歷過很多奇妙的時刻,比如發現動物排斥你,比如意識到自己有些地方和別人不一樣,比如不知疲倦……但這些都不能叫‘覺醒’。你用常識把這些事全都解釋掉了,合理化掉了,所以你的靈魂仍然沉睡著。”
貝洛說完,正好熱水開了。
他去關掉火,沏上茶,補了一句:“……還有,即使你覺醒了也不能操縱液化氣啊。我可從沒見過操縱液化氣的精靈。”
尤里笑著問:“那傳統煤氣呢?天然氣呢?”
“下次我和村民們商量一下,找個安全的地點,弄兩罐液化氣給你試試。”
雖然是開玩笑,但這玩笑倒提醒了尤里一件事。
他說:“瓦麗婭說我能操縱寄託了感情的物品,我想多試試,看是不是她說的這樣。”
貝洛說:“嗯,當然要試。明天我帶你去見見村里其他人,大家互相認識一下。有的人很擅長引導精靈,能試出你的能力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