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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既不害怕,也沒有任何惡意動作,只是微笑著撫摸它們。
漸漸,整個狗群都對她放下了警惕,大多數狗都湧上去對女孩又撲又舔,少數特別膽小的蹲在遠處。
這過程中,所有犬只都沒有靠近提亞,似乎對她非常戒備。
提亞看了一下手環上的時間。
過了三分十六秒。
一隻髒兮兮的白色長毛狗倒在了地上。旁邊的狗嚇了一跳。緊接著,又一隻狗倒下了。
接觸過小女孩的狗一隻又一隻倒下。
死法都一樣,沒有痛苦的過程,沒有掙扎抽搐,沒有吠叫,上一秒還在頑皮地咬著女孩的T恤向後拽,下一秒就突然倒地死去,身體完全癱軟,就像斷了線的木偶。
少數犬只一直沒有靠近過女孩,所以還活著。生物的本能讓它們察覺到了危險,它們躲得更遠,分散逃竄到大廳各處。
提亞又看了一眼時間。
從現在開始計時,整個過程大約用了五分鐘。
女孩一個一個追上這些狗,接觸它們,撫摸它們。由於這些狗非常緊張,不配合,女孩被其中兩隻狗咬到了手,但她不哭也不害怕,一點也不在乎受傷,一直保持著燦爛的笑容。
終於,所有犬只都倒地死去了。
女孩的表情有些失落,她輕輕嘆了口氣,蹲下撫摸著它們還帶有餘溫的屍體。
提亞再次望向高處的玻璃:“不知各位觀感如何。我前面告訴大家會有動物死亡的場面,且實驗動物為犬只,也許各位之中有人會擔心看到很暴力的虐殺場面……現在大家可以放心了,並沒有血腥的東西,對吧。”
她停頓了一下。耳麥中傳來了高處房間裡的一些反饋。
她點點頭,繼續說:“在今天以前,各位肯定都閱覽過相關文字或視頻資料,都對‘異位面類人實體’有一定的了解。‘異位面類人實體’是比較嚴謹的說法,通常的口語中,大家稱之為‘精靈’。今天,應該是大家第一次親眼看到精靈吧?
“據我所知,很多人對精靈有誤解,認為它們就是超能力人類,或類似無法管控的凶暴動物。其實不是這樣的,它們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動物。就比如現在我們展示的五號實體,它友善,快樂,傾向於自願服從他人的指示,會在無惡意的情況下導致其他生命體死亡,且不會因此出現悲痛或喜悅的情緒。如果將它類比為人,她到底是善是惡呢?如果類比為動物,它是溫順的還是凶暴的?不能用已知概念套在它身上,對吧。精靈就是這樣,它們不符合我們已知的規則,或者說,我們是時候摸索出一套嶄新規則了。
“對精靈的研究,是一項還在緩慢開發中的領域。我也知道,面對待開發領域,一定會有人默默估算其價值,判斷值不值得深入,看看短期內能應用在哪些地方,也看看長期的科研價值……前不久有這麼一件事,有個合作方和我們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向我提了一個疑問——有十個精靈,和十名訓練有素、全副武裝的特種作戰人員,如果讓他們去攻堅同一個目標,你認為哪一方的效率會更高?
“啊,我耳麥里能聽到,有人笑了是吧。對,你們肯定也感覺到了,這是個帶點挑釁意味的疑問。但是我竟然沒生氣。”
耳麥里又有人笑了,提亞也笑著停頓了一會兒。
她繼續說:“其實對方說得很好,這個提問很有價值。在這裡我要認真回答一下。
“如果攻堅同一目標,且這裡指的是我們常見意義上的軍事行動,那麼很可能是特種作戰人員更有效率。如我前面所說,精靈是個待開發領域,它們有著極大的不可預測性。這沒什麼不能承認的。”
“但是——我聽到又有人笑了,對,通常‘但是’這個詞後面才是重點——但是,就比如現在,此時此刻,如果我要讓一名訓練有素、全副武裝的特種作戰人員來處置這裡所有犬只,請問,如果要合法調動該人員,我需要擁有哪些權力才行?我們又需要面對哪些法律問題?這些問題能解決嗎?解決起來流程順利嗎?是否有些環節註定無法打通?要面對哪些善後問題?人員是否需要心理疏導?如果後續有輿論問題,我們的公關能力能否應對?”
“以及別忘了,現在房間裡這群‘攻堅對象’只是一群非保護動物,一群本來就要送去處置的流浪狗。如果‘攻堅對象’是其他生物呢?比如……某種有高智商的社會性生物,比如靈長目的某種……”
提亞抿嘴笑了笑:“我還是不要直接說出來啦。總之,今天我展示的只是冰山一角,它們當然並不是只能做殺手或演雜技,在醫療或能源等領域,它們還有更大的探索價值。這會涉及到很多更深入、更複雜的議題,在這些議題上,在座各位應該比我懂得更多。大家心裡肯定已經有了進一步的思考,甚至可能已經有答案了。”
剛才耳麥里還會有一些雜音,比如人們輕聲交談的聲音,和提亞輕度互動的聲音。現在,突然間聲音全都斷了。是工作人員故意掐斷的。
提亞知道這是為什麼。那些人在相互討論,他們不希望被聽見。
提亞不著急,就靜靜等著,順便做點別的事給他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