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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闆的意志力已經撐到了極限,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周遲勉強攙扶著她,把她攙扶到了自己的車裡。
天氣很冷,但周遲不敢關窗,女老闆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涌了出來,周遲戴上了口罩依然能聞到少許,如果不關窗,只怕她也要被誘出發熱期。
周遲開得很快,冷冽的寒風灌入車廂,吹亂長發,凍得她不住發抖,打開的空調暖風聊勝於無,至少能讓后座的女老闆暖和一點。
聖亞瑟醫院並不算遠,可也開了半個小時才到,此時的女老闆早已失去了意識,正難受地呻、吟著,這和剛才多少還能自己走不同,這會兒的女老闆已經軟的根本走不動路。
周遲實在是背不動250磅,而且還是個不會配合她的250磅,她下車先進了醫院找了個輪椅,這才勉強把女老闆轉移到輪椅上,推著進了醫院。
可是進了醫院又上哪找人呢?
周遲不想給傅周顧打電話,可眼看著女老闆已經神志不清,問是根本問不出地方的,周遲閉了閉眼,最終還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周遲沒有傅周顧的電話,她是打給席慕蟬的,任何人都可能有傅周顧的電話,包括這個女老闆,她卻沒有。
周遲聽著電話對面的嘟嘟聲,指尖不斷摳緊手機,只覺得心臟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絞得她說不出的難受。
席慕蟬終於接了電話,問道:「怎麼了?晚上不回來吃飯?」
周遲道:「你給傅周顧打個電話,問一下她在哪個醫院,哪個病房,別說是我問的。」
席慕蟬愣了一下:「啊?她住院了?怎麼回事?」
周遲道:「別問那麼多,給她打就是了,我等你電話。」
周遲掛電話的空隙,聽到席慕蟬在對面說:「你怎麼不自己打?你……」
電話斷了。
席慕蟬的最後一個問題就像哪壺不開提起了哪壺,讓本來就難受的她越發的難受,她已經有了很強烈的透不過氣的感覺。
周遲忍了又忍,勉強忍了下去,一旁有醫護人員上前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周遲讓對方稍等片刻,她確實需要幫助。
醫護人員等工夫,席慕蟬電話打了過來,告訴了她傅周顧所在的位置。
周遲將那位置轉告給醫護人員,藉口自己不舒服,拜託醫護人員把人推去病房,還給那醫護人員塞了小費表示感謝。
醫護人員很熱情地推著女老闆走了,周遲轉身往醫院外走,走了幾步又頓住了腳。
周遲望著醫院外陰沉的天空,這一年來,她幾乎從未注意過周遭的景象,不管是川流不息的馬路,還是這樣的天空。
她的記憶里最後一次注意天氣,好像就是過完年回到c國,從機場開車回家的那段路上。
那晚的天陰沉沉的,天空不斷飄下雪花,可都是極小的雪花,不注意看幾乎看不到,說是雪沫才更確切。
她記得她把車停進車庫之後,還特意看了看天,夜空烏沉沉的,空氣中都是乾冷的寒冽味道,像是暴風雪馬上就要來臨。
她怕吵醒席慕蟬她們,進屋的時候小心翼翼,上樓的時候也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就連打開自己的臥室門也都是輕手輕腳的。
進門之後她開了燈,剛把外套脫掉掛好,扭頭便看到床上躺著傅周顧。
當時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停跳了,她甚至懷疑自己看花了眼,不然為什麼朝思暮想的人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床上?
她深吸了口氣走到床邊,看著枕著她的枕頭,摟著她的被子,睡得香甜的美人,眼眶情不自禁的熱了。
她知道自己該把傅周顧喊醒,讓她離開自己的房間,可那一刻她突然有些捨不得,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回到過去,幻想著睜開眼就能看到傅周顧在自己枕邊。
12年的時間,足夠讓她明白那只是幻想,足夠讓她面對現實。可她都已經想通了,看明白了,也接受了現實,為什麼又突然把傅周顧送到了她的面前?
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夢幻般的場景,真的是做夢都沒有的美好,她怎麼捨得打破?
她緩緩俯下身,原本只是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可人總是貪心的,看了便想碰一碰,哪怕只是輕輕描一下她的眉梢,或者輕輕碰一下她的側臉,也好啊。
人們往往回憶起過去都覺得美好,回憶起初戀都覺得無可取代。現在這個美好,這個無可取代,就這樣完完整整在自己面前,沒有經過歲月的侵蝕,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依然一如當年,甚至比當年待她更好,更真誠,也更把她放在心上。
每天的小禮物,每天小心翼翼的偷望,每天花在她身上的小心思,她通通都知道。
按耐住自己不去回應,不去理會,拒絕傅周顧的心意,對她來說真的很難,每次把禮物掛到傅周顧的儲物櫃,都耗費了她很大的意志力。
她其實多想不管不顧,多想和傅周顧在一起,管她以後會不會成為怨侶,至少這幾年是幸福的。
可是不行,她的後半輩子可以只靠這幾年支撐,但是傅周顧還年輕,不能被自己耽誤了。
周遲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善解人意為別人著想的人,可只要想到傅周顧的未來會不幸福,甚至會用厭惡的眼神望著自己,周遲就有些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