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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周顧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她覺得自己既然已經知道了住址,就可以走了,再這麼蹲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看上去還像個變態。
可她的腦子和身體依然是不協調的,腦子冷靜的下發著離開的指令,身體卻一動不動的蹲著,蜷縮了太久的腿有些發麻,她伸了伸腿,繼續盯著。
窗簾上依稀晃過了人影,先走過去了一道,又走過去了一道,裡面的人好像在吃晚餐,這麼晚吃晚餐,還是兩個人一起吃的,看來她的伴侶對她還不錯,不管多晚都等她一起回來吃飯。
傅周顧自虐地盯著那窗戶上的兩道人影,自虐地分析著眼前的局面,至少目前看來周遲過的是不錯的,難怪楊華瑩不肯讓她來打擾周遲。
傅周顧一直盯到樓下的燈滅了,樓上的燈亮了,亮的還只有一個窗戶,隨即另一個窗戶也亮了,那應該是浴室的窗戶。
周遲兩口子進了同一個臥室,又分別洗了澡,然後親親熱熱的睡覺,也許睡覺前還會做點別的。
傅周顧已經可以腦補出大致的畫面,她扶著柵欄站了起來,眼眶乾澀刺痛,腿也麻得一抽一抽,她又站著盯了好一會兒,直到浴室的燈滅了,臥室的燈也滅了,她才一瘸一拐,轉身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
回到車裡插上鑰匙,傅周顧擰了好幾下都沒能擰動,她的指尖竟然麻了,分明是腿在蹲著,指尖為什麼會麻?真是好笑。
傅周顧使勁蜷了蜷手指,連握了好幾下拳,感覺手才終於有了那麼點知覺,她再度去擰鑰匙,這次輕鬆擰開,腳踩在了離合上,可以掛檔開路了。
傅周顧的腳卻沒有動,她直直盯著遠方,突然覺得眼睛幹得好痛,她趴了下去,趴在了方向盤上。
要是有眼藥水就好了,傅周顧想著,或許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傅周顧趴了很久,久得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了過去,晨跑的聲音驚醒了她,她爬起來嘗試著想睜開眼,發現根本睜不開,眼睛實在太痛了,就想把所有的淚液一口氣全部抽乾,只剩下乾燥的眼皮摩擦著脆弱的眼球。
再這麼下去,眼睛就要瞎了。
傅周顧覺得自己應該哭一哭,這樣起碼能滋潤滋潤眼睛,起碼能不費力地睜開眼。
可是她的身體再一次背叛了她,想哭的時候哭不出來,不想哭的時候倒是嘩啦啦,她現在需要眼淚,眼淚卻不需要她。
真是奇怪,為什麼就是哭不出來?
傅周顧覺得自己冷靜的可怕,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愛周遲了,感情這種東西好像挺沒意思的。
傅周顧揉了揉眼睛,又等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分泌出了一點濕潤,眼睛終於能睜開了,她對著後視鏡照了照,眼底都是血絲,眼眶也很紅,看著像接連熬了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一樣。
傅周顧正對著後視鏡看眼睛,突然在鏡子裡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周顧伸手挪了挪後視鏡,讓它對著那道身影照的更清晰些。那是個綁著馬尾的女人,打眼一看像是omega,可是她騎著單車從面前經過的時候,甩動的馬尾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後頸。她的後頸很平整,沒有絲毫凸起,也不粉嫩,她沒有腺體,是個beta。
一個beta騎著單車從自己車前經過,原本也沒什麼稀奇的,哪怕這個beta的車后座還載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可這個beta卻長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那是……席慕蟬?!
傅周顧下意識啟動了車子,跟上了席慕蟬,席慕蟬載著那小女孩,一路騎行到了別墅區的中心地帶。這裡有一座小學,校門口人來人往,有的是自己騎車來的,有的是步行來的,也有大人開著私家車送來的,也有像席慕蟬這樣載著過來的。
小女孩下了車,親昵地沖席慕蟬擺手,甜甜的嗓音說著媽媽再見,然後便拎著書包進了學校。
席慕蟬和那小女孩揮手告別之後,調轉車頭回了家,傅周顧也一路跟著她回了家。
果然沒錯,席慕蟬進的是周遲的那棟兩層小樓。
傅周顧死死盯著席慕蟬的背影,看著她把車支在了院子的草坪旁邊,再看著她打開屋門進了屋。
不大會兒,周遲的車從車庫裡開了出來,眼看已經開著上到了馬路,席慕蟬又追了出來,手裡拎著個飯盒,笑著說你怎麼這麼粗心,午飯都忘了拿。
周遲搖下車窗接過了飯盒,席慕蟬還探身進了車窗,傅周顧的角度並看不到席慕蟬探身進去做了什麼,但是猜也能猜到。
周遲的車開走了,席慕蟬目送著周遲離開,抿了抿鮮紅的嘴唇,心滿意足地重新回了家裡。
傅周顧全程看著,剛剛分泌出一點濕潤的眼睛,再度乾澀刺痛,手麻腳麻的感覺又出現了,她覺得指尖腳尖都是冷的,刺骨的冷。
傅周顧搓了搓手,想在車廂里翻出個毯子什麼的,發現什麼也沒有,這邊的9月氣溫很高,相當於國內的8月,這樣的天氣她又怎麼會準備毛毯?
傅周顧搓了搓感覺快要凍僵的指尖,又手肘擱在方向盤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擰開鑰匙開去學校。
一路上她的腦子都在飛速地回放著,一會兒是周遲站在演講台上意氣風發的樣子,一會兒是暖色的窗簾後兩道幸福進餐的身影,一會兒又是那個笑起來帶著兩個小梨渦的可愛女孩,最後定格在席慕蟬探進車窗的那半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