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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遲長這麼大,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她緩緩抽出自己的手,用另一隻手使勁地揉搓,每一根手指仿佛都連接著動脈,每一根手指都燙得發脹。
昏暗中那揉手聲格外的清晰,卻還是蓋不住傅周顧的呼吸聲,脖子再度暴露在了那潮熱的呼吸之下,周遲忍不住微微張開紅唇,呼出一口顫巍巍的氣,眼眶不受控制地脹熱。
她這是怎麼了?周遲不明白,這完全觸及到了她的知識盲區,她的大腦甚至都有些不清醒。
對、對了,她剛才是要下床的,下床,對,下床。
周遲終於想起來自己要下床這件事,一條腿先耷拉了下去,腳尖勾到了鞋子,原本還想慢慢下來,不想驚醒傅周顧,不想滿身的不自然被發現。可就在她碰到鞋子的瞬間,耳畔突然傳來一聲黏痴的輕哼,像是一盆熱油猛地澆在了烈火之上,又像是貓爪在心窩輕輕撓了那麼一下,周遲的脊樑驟然奓了起來,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呼咚!
傅周顧的腿重重砸在了床板,原本還不至於砸的這麼重,周遲那一跳,把傅周顧的腿給揚高了,再落下來自然砸的就重一些。
這一砸,腿砸疼了,懷裡又空了,還聽到了跳下床的重聲,只要再不醒,傅周顧就真的是豬了。傅周顧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床邊站著一道人影,嚇了一跳,人也跟著清醒了。
傅周顧撐身起來,揉了揉眼問道:「你嚇我一跳,半夜三更不睡覺,你站床邊幹嘛?恐怖小說看多了,準備在我身上演練一遍?」
說著話傅周顧伸手就想開燈,周遲立刻道:「別開!」
這一聲,聲音不大,卻引起了傅周顧的好奇:「為什麼不讓開?你是不是幹了什麼虧心事?」
好死不死,傅周顧突然想起上次周遲的爬床事件。
那應該是個誤會,傅周顧心裡一直是這麼想的,儘管她嘴上不願意承認,總想著把周遲往壞處想,然而其實她自己根本就沒相信。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現在周遲不睡覺,鬼一樣站在床邊看著她,還不讓她開燈,這得是有多心虛才不敢讓她開燈?
傅周顧清了清嗓子道:「為什麼不讓開燈?」
周遲道:「我……困了,我要睡覺。」
說著周遲就擺了擺手,示意傅周顧往裡滾一滾。
傅周顧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躺到了床邊邊,一邊往裡挪,一邊納悶道:「我怎麼躺這兒了?」
話音未落,原本聲音還有點虛的周遲,突然就音色清亮了。
周遲理直氣壯道:「你還好意思說,你一直擠我一直擠我,都把我擠到床底下了!」
傅周顧道:「是這樣嗎?你不會是在忽悠我吧?我睡覺哪有那麼不老實?」
周遲道:「你對自己的誤解還挺深,事實就擺在眼前,你剛才就是躺在床邊。」
傅周顧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她雖然躺在床邊,但是床邊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空間的,也不至於就把周遲擠下去吧?
傅周顧道:「你開燈。」
周遲已經坐在了床邊,準備躺下了:「都說了我要睡覺,開什麼燈?」
傅周顧道:「我上廁所不行嗎?」
傅周顧坐起身,迅雷不及掩耳地就按開了開關。
咔噠。
燈一亮,整個屋子清晰了起來,屋裡的一切都無可遁形。
傅周顧當然不是真的想上廁所,她就是想看看周遲在搞什麼花樣,反正她不信她會把周遲擠下床,她以前又不是沒和別人睡過,怎麼就沒把別人擠下床?雖然吧,她睡覺也確實不是太老實,但還是有分寸的。
傅周顧起身往床下爬,既然說了要去廁所,那肯定是要去一趟的,邊扒她邊看向周遲。
周遲側身躺著,頭埋的很低,她下了床,周遲也翻了身,反正就是背對著她。
可是有什麼用呢?再怎麼躲有什麼用呢?
傅周顧無聲地嘖了嘖舌,大半夜的她竟然看到了周遲滿後頸的紅,紅的都快滴血了,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心虛啊。
不過周遲為什麼突然心虛成這樣?
周遲是個拋妻棄女的人渣,她必須深刻了解人渣,才能做好最完美的防範。
傅周顧清了清嗓子道:「你怎麼了?怎麼脖子這麼紅?」
周遲纖瘦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突然轉過了身。
這措不及防的,傅周顧壓根就沒想到。
周遲的臉也是紅的,紅彤彤的仿佛落了滿天的晚霞,十分殊麗動人,只可惜眼神兇狠了些。
周遲硬邦邦道:「看出來了嗎?」
傅周顧被問的一頭霧水:「看出來什麼?看出來你臉紅了?」
周遲道:「看出來了你還敢在這站著?」
這下把傅周顧整不會了。
傅周顧道:「我怎麼就不能在這站著了?我又不心虛,倒是你,你幹了什麼你這麼心虛?」
周遲漂亮的桃花眼閃爍了下,突然冷笑出聲,抓起床上的枕頭就砸向了傅周顧。
枕頭很軟,隨便怎麼砸都沒事,砸不疼人。可這不是疼不疼的問題,這是嚇一跳的問題,傅周顧的小心臟一晚上接連突突了兩次,下意識接住了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