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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意識到,難道她要死了嗎?難道今晚就是傅一帆懷上她的日子?
傅周顧後悔了,真真切切的後悔了,早知道她就不追出來了,早知道還不如一個人安靜的死在那個出租屋裡,她何必非要追出來活生生死在周遲的面前呢?
到底怎樣做才是對的?是從頭到尾毫無保留的告訴周遲真話?讓周遲直面她的死亡?還是隱瞞真相?讓周遲以為她是狼心狗肺回到自己的世界逍遙快活去了?
本來覺得自己已經想通的傅周顧,這一刻卻再度迷茫了。
或許這世間從來都沒有一個所謂標準的答案,這世間也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前一刻或許是正確的答案,後一刻或許就成了錯誤的。
所以她到最後還是做錯了,她不該追來的,她又錯了。
對不起,周遲……
永別了,媽媽……
一定要幸福啊……你們……
周遲等了半天不見傅周顧回答,終於轉頭看了過去,傅周顧靠坐在沙發上,整個人虛軟地歪著,雙目緊閉,臉色灰白,安靜的就像一具死屍。
周遲的瞳孔瞬間緊縮,她顫抖著直接伸過手去,先探了探傅周顧的鼻息,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周遲的手抖了下,胸口劇烈起伏了瞬間,立刻轉手按在了傅周顧的頸部動脈,按了半天,連一絲脈搏都沒有感應到。
傅周顧回去了嗎?回到她的世界去了嗎?
周遲抖著手收了回來,兩手交握著,手指冰涼,她的視線從傅周顧身上移開,恍惚地望了一下虛空,只那麼一下,立刻又收回來,趕緊將傅周顧放倒,先是抬起傅周顧的下巴,給她做人工呼吸,又在胸口十字交叉處按壓。
心肺復甦,以前上課的時候學過。
周遲還抽空迅速按開了手機免提,撥打了120,手機丟在一邊,邊急救邊給120報地址。
120來的還算快,只十幾分鐘就已經到了小區樓下,120敲門的時候,傅周顧依然毫無氣息,全身軟的像面條一樣。
周遲趕緊跑著去開了門,醫生護士跑進來準備急救,手還沒摸上傅周顧,傅周顧突然深吸了口氣,整個胸膛壓縮到了極致,然後猛的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醫生護士傻眼了,周遲也愣住了,可她很快反應了過來,瞪著通紅的眼上去,先摸摸傅周顧的頸脈,搏動的非常有力,再摸摸傅周顧的臉,剛才已經冰涼的臉,這會兒也恢復了溫度,熱乎乎的。
醫生和護士在旁邊說著什麼,周遲已經聽不到了,她的手還摸在傅周顧的臉上,指尖是麻的手是微微顫抖的,劫後餘生的欣喜根本壓不住那鋪天蓋地的恐懼,她突然抬起了手,啪的一巴掌扇了下去。
這一巴掌不為恨也不為怨,只有打了下去,看見了臉上浮起的紅印,仿佛這個人才真的活了過來,才是真實的,而自己胸口翻湧的情緒,也才能稍稍得到撫慰。
傅周顧被扇懵了,瞪著濕漉漉的眼望著周遲,捂著自己的臉道:「你誰啊?你敢打我?!」
周遲的臉幾乎是扭曲的:「你說我是誰?起來跟我去醫院!」
周遲紅著眼圈瞪人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嚇人,再美麗的臉頂著這樣一個表情也像蛇蠍美人。傅周顧像是被她嚇住了,又像是本能反應,一臉茫然的站了起來,被周遲拽著拽到了樓下,塞進了救護車。
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覷,跟著一起上了車,一路把她們拉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一通檢查,傅周顧一直都迷迷糊糊的,還不時地揉太陽穴,一副不太清醒的樣子。
做完所有的檢查,找了個地方坐下等檢查結果,傅周顧這才像是從迷霧裡走出來似的,四下打量著周圍,又看向一旁的周遲,那表情簡直像見了鬼。
周遲心中壓抑著太多的恐懼,哪怕這會兒傅周顧已經醒了,已經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那份恐懼也揮之不去。她不知道該怎麼發泄,想大哭一場,可這裡是醫院,雖然已是半夜,可還是有不少人。她想痛打傅周顧,可還不知道傅周顧的身體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她不敢亂來。
周遲壓抑著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再看傅周顧那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手指蜷了蜷,捨不得打,難道還捨不得罵嗎?
周遲罵道:「看什麼看?你以為你裝無辜這件事就能繞過去?不是說99.9%都不會有事嗎?你這個滿嘴跑火車的騙子!回頭再找你算帳!」
傅周顧收回視線看向周遲,不知道在想什麼,既不回嘴也不求饒,就乾巴巴笑了兩聲,突然站起身道:「我去個洗手間。」
洗手間就在旁邊不遠處,坐在這兒都能看到門口,周遲就坐著沒動,看著傅周顧進了洗手間,總覺得傅周顧好像哪裡不對,卻又說不清楚到底哪裡不對。
傅周顧進了洗手間,對著鏡子照了半天,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趁著四下無人,撩開衣服,看了看肚臍旁邊的小痣。
真是見了鬼了,這是她的身體沒錯,但是這醫院為什麼看上去這麼不對勁?不管是裝修還是陳列,包括儀器,尤其剛才醫生開的診斷單上寫的日期,2004年12月24日?什麼鬼啊?!這個時間她都還沒出生呢!
她明明只是下樓取個快遞,怎麼就突然到了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