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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熵抱著他的雙臂攏緊,喉結微微滾動,眼神中細碎的心疼在緩緩抬眸時已然全部替換為了森冷的寒意。
遲谷峰強自鎮定:「陸先生,雪洱他………」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要妄想再有見到他一面的機會。」
陸熵說完,便抱著懷中的少年轉身離開。
遲谷峰望著他高大冷峻的背影,半晌才猛的反應過來,下意識要去追趕。
「陸先生,您把話說清楚一點,什麼叫……」
沒說完的話被突然攔在他面前的英俊青年打斷,林修扯一下手上的黑色皮革手套,修長的手指微微緊握又鬆開,慢條斯理地將公文包里的資料拿出來。
「遲先生,該說的話我們陸總都已經講的很清楚了,現在我們來討論下南湖開發案的事吧。」
遲谷峰本來還在為陸熵的離開焦急不已,聽到他說的話後,心中一震,態度立刻有了很大的轉變:「陸先生這麼快已經在安排這件事了?林特助,不然我們還是坐下來邊喝茶邊說吧。」
「不用。」林修對他變臉的速度沒有絲毫表態,面無表情地把文件袋遞過去:「你的訴求陸總都會滿足,這些是前期準備的資料,後續推進會有專業的團隊負責對接。」
似乎是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麼順利,遲谷峰跟妻子對視一眼,受寵若驚地將文件袋接過來。
林修繼續說:「陸總希望遲先生能明白一個道理,這段時間對遲氏所有的關照全都是看在小遲少爺的面子,否則遲氏早就在半年前就該破產清算,您跟夫人也不會還這麼舒適地在這裡享福。」
雖然這是不爭的事實,但遲谷峰也沒想到他會把話說得這麼直接難聽,心裡雖然不太滿意,但也不好發作,畢竟當初他的確是靠「出賣」侄子的婚姻才換取來遲氏的生存。
「林特助說得對,但好在雪洱現在跟陸總相處得還算可以,夫夫倆幸福最重要,我們當初也不算是亂點鴛鴦譜了。」
「幸福?」林修微微抬高聲調,唇角勾起譏諷的冷笑:「你們何時真的在意過小遲少爺的幸福,又何時把他當成你們真正的家人。」
遲谷峰臉上的訕笑僵住,覺得被一個助理這樣接二連三無禮的針對實在太過沒有面子,語氣也冷下來:「這是我們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過問吧。」
林修笑了一下,笑容里沒有一點溫度:「陸總還有一件事交代,這是他最後一次幫助遲氏,以後遲氏的生與死都再與他無關,當然,小遲少爺身為陸總的法定伴侶,立場會始終跟陸總保持一致。」
這話一出,遲谷峰夫婦臉色都猛的一變,二人對視一眼,著急詢問:「這是什麼意思!林特助您把話說清楚一些,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要跟陸總直接溝通,還有雪洱,他是我的親侄子,他不會同意你們這麼做的……」
林修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他們多說一句,抬腕看一眼時間,對他們淺點了下頭示意告別,直至最後離開都始終是一副文質彬彬,斯文有禮的清冷模樣。
車子停在院外,林修甫一打開車門,就聽到後排傳來低沉的男聲,裹挾著森寒的冷意:「太慢了。」
林修沒有一句辯駁,快速彎腰坐進來,雙手握緊方向盤:「小遲少爺怎麼樣了,要現在就去最近的醫院嗎。」
「嗯。」
醫院似乎是這個世界永遠不被允許停止運轉的地方,即使是深夜也依然有數不清的人在疲勞奔波。
遲雪洱被帶到醫院後做了很多檢查,期間雖然是醒著的,但也一直沒什麼精神,懨懨地半闔著眼睛,被汗水打濕的髮絲沾在臉側,唇色雪白。
陸熵不允許別人插手,除了必要的醫護措施外,全程都是他抱著遲雪洱轉移。
遲雪洱後來還是因為過度疲憊睡了過去,現在躺在病床上,呼吸聲很輕很微弱。
陸熵坐在病床前,看他睡得這麼乖巧安靜,像躺在櫥窗里沒有生氣的精緻娃娃,隨意碰一下就會碎了。
看著看著,就不禁又回想起古城的那次事件,心中突然湧出一種極強的不安定感,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捏捏冰涼的指尖,又小心輕輕托住他蒼白瘦削的手腕。
遲雪洱這次的胃病來得浩勢蕩蕩,讓他在病房裡結實地躺了快半個月,等出院時新年已經近在眼前了。
他自己倒沒覺得什麼,就是沒想到會把陸熵對他在古城那件事的回憶又給勾了出來,甚至都有些應激了。
以至於這段時間幾乎就是貼身在照顧他,字面意義上的那種貼身,工作也都搬到了醫院來處理,非必要緊急的情況不會離開病房一步。
頭幾天甚至嚴重到遲雪洱上廁所他也要抱著進去,再抱著出來,過度保護到完全把他當成易碎品來看待,有一次甚至還被進來匯報工作的林修剛好撞到。
遲雪洱剛開始都覺得快要崩潰了,反抗幾次無果,最後索性也就由他去,反正他一個公司老總都不覺得丟臉,自己想那麼多幹什麼。
出院那天也是陸熵抱著他去地下車庫的,出門前還用自己的大衣把他包成了圓滾滾的粽子,生怕他路上再著了涼風,雖然從電梯出來距離車子也就不到五十米。
遲雪洱被放到車子後排,還沒坐穩眼前就被一片熱烈的紅色占據全部的視野。
他還被嚇得無意識往後趔了下,看清這一大團快要灼燒他眼睛的鮮紅色是什麼時,忍不住震驚地抬頭看向陸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