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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叔心知肚明,看著遲雪洱期待的眼神,呵呵一笑,捶著腰直起身:「哎,這年紀大了,老胳膊老腿,腰也沒勁了,這一會把小遲摔地上可就不好了。」
一邊說一邊退到旁邊,虛心地不敢去瞅遲雪洱的眼睛。
沒想到宋叔會突然「叛變」的遲雪洱睜圓了眼睛,不等他抗議,眼前便驀然落下一片陰影,同時後腰被一隻強壯的手臂摟住,素冷好聞的香氣瞬間湧進他的鼻息,並隨著動作變得越來越濃。
遲雪洱有些懵,他現在聞到的應該是陸熵身上的香水味吧,怪好聞的,不膩,是一種很高級清冷的木香,沉穩清淡,倒是很符合陸熵給人的外在印象。
不對,現在可不是欣賞沉醉於體香的時候。
從見面到現在他還沒有跟陸熵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遲雪洱覺得彆扭,下意識把身體往外挪,陸熵察覺到他的意圖,低眸瞥了他一眼,圈著他的手臂只輕輕一闔,另一隻手同時撈起他的膕窩,不費吹灰之力把他橫抱了起來。
「我沒抱過人。」
遲雪洱正在適應驟然的失重感時,頭頂響起陸熵淡淡的聲音:「掌握不好力度,要是弄疼你了就說出來。
遲雪洱驚訝抬頭,光線自上而下,更清晰地勾勒出陸熵流暢鋒利的下顎線,也讓眉骨和高挺鼻樑下的陰影愈發濃重。
遲雪洱有些實在摸不清陸熵這個人的性格了,明明冷得像冰,在某些時候卻又意外的會表現出有人情味的一面。
別的不說,他的手臂和懷抱是真的很穩,遲雪洱躺在他懷裡,除了覺得他身上的肌肉太硬了有點硌人之外,其他的缺點是一點都沒,又寬闊又結實,簡直就是完美的人肉擔架。
「謝謝你。」
抱都抱了,遲雪洱也不再矯情,認真表達謝意:「這樣就行,我怎麼也是個男人,沒那麼弱不禁風的。」
這話引得陸熵微低了下頭,目光沉沉地在他臉上掃了一遍。
是男人,但「沒那麼弱不禁風」這句話卻讓陸熵不敢苟同,他實在太纖細了,哪裡都很小,人小,臉小,腰也細得過分,剛才自己把手搭上去時,都怕一用力就會把那裡捏壞。
身上哪裡都軟得要命,抱起來時跟沒有重量一樣,所以他才會在剛開始說了一句要是弄疼他就立刻說出來。
即使是現在抱著走了一會,陸熵也還是對懷裡這幅軟綿綿,又總是帶著一股甜香氣的身體有種近似於驚惶的無措感。
他不知道該怎么正確對待遲雪洱的存在。
這是他在十多年的商業廝殺中都沒有過的脫離自己掌控的陌生體驗。
遲雪洱自然不知道這個大佬此刻正面無表情的大腦風暴些什麼複雜的東西,他現在實在是虛弱,過敏的地方還時不時會突然泛起癢意,癢中還夾雜著細細綿綿的痛,針刺似的,好難受。
坐在車上時,他好幾次忍不住抬手去撓,都被坐在旁邊的陸熵摁住了:「忍一忍。」
遲雪洱抬起臉,因為被那種折磨人的痛癢占據了大部分心神,他現在大腦完全不夠使,人呆呆的,做所有動作時都顯得慢吞吞,眨了眨眼睛裡的濕潤,看著人的目光有些迷離。
陸熵覺得他好像在帶孩子,嘆口氣:「醫生說不能亂撓,會留印子,弄破了也容易感染。」
「……哦。」遲雪洱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手倒是真的不再亂動了,身體靠著車門,輕輕闔下眼睛,面頰蒼白,嘴唇的顏色也很淡,帶著點病氣。
陸熵沒再打擾他,沉聲對駕駛座的人說:「再開快點。」
車子開回別墅時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
對陸熵的作息來說,這時間不算什麼,可遲雪洱卻明顯扛不住了,不說他現在本來身體就不適,平時他也根本沒睡這麼晚過,在車上時腦袋就已經點成了小啄木鳥。
陸熵的胳膊就是被啄的那棵倒霉大木頭,以至於下車時宋叔看到他家少爺西裝上有一片可疑的深色痕跡。
這個時間傭人們都已經去睡了,宋叔也沒有再去折騰他們。
三個人站在燈光明亮的輝煌大廳里,其中一個已經基本困到靈魂脫殼了。
宋叔突然在這時提出一個關鍵問題:「小遲的房間改裝了一半,裡面還有他會過敏的牆紙,這房間肯定是睡不得了,那小遲今晚睡哪?」
不知是不是捕捉到「睡覺」的關鍵信息,遲雪洱腦袋艱難清明了一會,睜開沉沉的眼皮,慢吞吞問:「還有其他房間嗎?」
「房間倒是多的是。」宋叔摸摸下巴,表情不甚樂觀:「就是常年都沒用過的,有的連床都沒放,怕是一時半會沒那麼快收拾出來。」
他說的雖然是事實,但其他的解決辦法也不是沒有,不說別的,別墅里現在就有一個現成的,最豪華最舒適的房間可以使用。
只不過……
宋叔瞥一眼旁邊沒有說話的陸熵,沒敢將那個提議說出來。
他太了解自家少爺的脾性了,除非明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不然是絕對不可能同意跟別人共用一個房間的,否則也不會在接遲洱過來前,特意給他準備新的房間。
知道這件事實現的可能性為零,宋叔乾脆提都沒提。
另一邊遲雪洱自己也在為今晚自己的睡眠幸福想辦法,房間小點亂點他都能忍受,但沒床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