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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無言了須臾,陸熵伸手將被子拉到他胸前,輕輕撫平。
「那就好好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
即使如此,他的聲音還是如剛才那般沉穩低緩,聽得遲雪洱鼻子無端一酸,轉過身,含糊「唔」了一聲。
「睡吧。」
陸熵並沒有立刻離開,手掌隔著衣料在他後背輕拍,一下一下,格外耐心。
漸漸的,遲雪洱竟真的有了睡意,直到眼皮闔下的前一秒,陸熵都一直陪在床邊看著他,遲雪洱無比安心,再沒有顧慮地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竟然已經是落幕時分,窗外天色暗了許多。
難得睡了一個舒服無夢的好覺,遲雪洱通體舒暢,發燒的疲倦感基本消了大半,看到房間內灑落的夕陽餘輝,竟也沒有往日那般空虛的孤獨感。
陸熵自然已經不在房間裡了,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事,可看著床邊那把孤零零的椅子,遲雪洱還是不免有一些低落。
身上的衣服有一點細微的汗味,遲雪洱覺得不太舒服,便去換了套乾淨的睡衣。
剛到樓下就聞到空氣中飄散著很濃郁的香氣,宋叔正在餐桌前忙碌,看到他下來,立刻笑著招手。
「小遲已經醒了啊,我剛想上去叫你呢,來來來,剛好可以來吃飯。」
遲雪洱走過來,看著桌上精緻的美食,目光無意朝周圍掃了一圈。
宋叔留意到了,邊給他拉開椅子邊笑眯眯問:「是不是在找少爺呢?」
輕易被說中心事,遲雪洱莫名羞赧,抿了抿唇,語氣僵硬道:「沒有,隨便看看,吃飯吧。」
宋叔愣愣,看著這小少爺突然冷淡下來的臉色,有些擔心他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可不過也只是提了一句陸熵而已,難道這兩個人彆扭還沒鬧好,生了場病,反而還生疏了。
雖然不明白其中具體緣由,但為了能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宋叔還是繼續解釋說:「少爺還是挺擔心你的身體的,白天在家陪了你很久,快到傍晚時接到工作上的電話,似乎是挺緊急的事,才匆匆去公司了,臨走時還交代說,等小遲你醒了,要做點吃的給你好好補補。」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低頭去看對面小少爺的反應,遲雪洱沒有說話,只是垂著眼睫安靜吃他的飯,一口一口嚼得很慢,細緻又斯文,燈光打在他臉上,白玉一樣細膩漂亮。
這麼好的孩子,如果能和他家少爺兩情相悅,和和睦睦的彼此陪伴該有多好。
吃過晚飯遲雪洱本來還想去外面散散步,卻被宋叔勸下了,說是快入冬了,外面越來越冷,他又剛發過一場高燒,身體還虛著,不能出去受涼。
遲雪洱沒辦法,但晚上時間多,他實在無聊,想來想去還是去了二樓的畫室,打算對著外面的夜景畫畫。
別墅里本來沒有畫室,是陸熵看他經常在客廳的落地窗下畫畫,就讓人把以前他不用的琴室改造了一下,就在他們臥室的隔壁,因為這間房剛好也有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牆,視野足夠開闊,是遲雪洱畫畫時喜歡的氛圍和環境。
裡面空間很大,設備和工具什麼都有,不亞於一間小型的工作室,遲雪洱還記得他第一次被宋叔帶著進去參觀時被震撼到的心情。
這裡後來也的確成了遲雪洱最常呆的地方,他一個人的時候就很喜歡窩在這裡,坐在落地窗下,可以將院子和遠處的景色一覽無餘。
白天時陽光透過玻璃,曬得人暖乎乎懶洋洋的,到了晚上,一輪圓月高懸,夾在雲霧中,飄渺虛幻,特別適合用畫筆描繪在畫框中。
遲雪洱畫過很多幅月亮,大多都是在他思念穿書前那個世界的親人時而作,畫中的月光沒有溫度,孤零零的,又清又冷。
今晚他也想畫畫月亮,可此刻他心中所浮現出來的靈感人物卻不是他的媽媽,或是爸爸。
他興致很濃,靈感來了成畫自然也快,一幅新的月亮在筆下呈現,栩栩如生。
遲雪洱放下畫筆,先是默默欣賞了一會,還是沒忍住用手機拍下,分享給了顏清。
他以前畫出一些作品時,也會像這樣偶爾發給顏清看看,畢竟同是美術生,可以互相指導分享下意見。
這麼晚了顏清竟然也沒睡,上來就巴拉巴拉緊張詢問他的身體情況,遲雪洱再三跟他保證了已經退燒,完全沒有其他問題後,他才停止了信息轟炸,注意力也回到畫上來。
說了一點無關緊要的小毛病後,然後就是大篇的彩虹屁,說這是遲雪洱畫過這麼多次的月亮里他最喜歡的一幅,不僅僅是筆力或是上色技巧有多大進步,而是整幅畫裡傳達出來的意境。
顏清審美向來刁鑽,遲雪洱難得被他這麼捧,有點心癢,特意問他。
【什麼意境?展開說說。[翹尾巴]】
【顏清:說不好[摸下巴.jpg]】
【顏清:就是一眼看上去的感覺】
【顏清:這麼跟你說吧,以前你畫的月亮,是一個人對月emo,但今天這幅,更像是兩個人並肩一起看的月亮,沒有那種孤零零的清冷感了】
【顏清:就是傳達出來的情感不同,你懂我表達的意思嗎?】
他描述的其實挺清楚的,遲雪洱自然也聽懂了,像是被他點通了某根神經,心裡有點感觸。
結束聊天后又默默發呆了許久,然後提筆給這幅畫命了一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