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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趕緊躺在軟乎乎的大床上,磨蹭了一會,看到旁邊的宋叔,眼睛突然一亮:「宋叔,我今晚跟你睡吧。」
宋叔本來還在憂慮,一聽他這麼說,也覺得好像可行,拍拍手:「好啊,我怎麼就沒想起來這個辦法,我房間的床雖然沒有你房間的那麼大,但小遲你很瘦,占不了多大地方,睡咱們倆是綽綽有餘。」
「那太好了。」聽到這個方法可行,遲雪洱頓時開心起來,拉著宋叔的手就要走:「宋叔快帶我去你房間吧,我好睏啊。」
「小遲你先等等……」
這一老一小旁若無人地商定好了對策,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情緒高漲時,隔壁的空間始終被一片冷冰冰的低氣壓所籠罩。
尤其是在遲雪洱說出要去宋叔房裡睡時,這種冷感更是達到了峰值,即使客廳沒有開冷氣,也仍然讓人頭皮和後背一陣發毛。
「宋叔。」
陸熵終於開口,英俊的面龐仿佛覆著一層寒霜,聲音也是全無起伏的冰冷質感:「他今天在我房間裡睡。」
宋叔緩緩轉頭,一臉他是不是身在夢中的荒唐神色。
比他覺得更難以接受的是遲雪洱。
甚至被宋叔一路哄著去了陸熵的房間後,他內心仍然帶著不自在的抗拒。
扒拉著宋叔的胳膊垂死掙扎:「宋叔,你帶我去你房間吧,你把我丟在這,我今晚肯定會失眠睡不著的,我還生著病呢,你忍心看我這麼慘嗎。」
小孩可憐巴巴抱著人撒嬌的樣子實在可憐,也惹人疼愛,宋叔只心軟了一會會,還是拍著他的小腦袋勸說:「睡覺而已,在哪不是睡,少爺的房間這麼大,在整棟別墅里採光最佳,裝潢擺設什麼也都是最高級的,不比宋叔的好多了,小遲乖啊。」
見撒嬌沒用,遲雪洱臉都有點白了,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那張大床,想到今天晚上就要跟陸熵一起睡在那裡,身體竟然沒由來打了個激靈,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看他這樣,宋叔心裡也有點不忍,摸摸他的頭髮:「小遲,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少爺是有點冷,脾氣也硬,但其實人並不壞,你看今天他工作那麼忙,不是還特意去醫院看你了嗎。」
宋叔像個和藹的長輩,循循善誘:「還有,就算我今天可以把你帶去我房間睡一晚,那以後呢,少爺是你的准未婚夫,你們現在不睡在一起,結婚以後也是要同房的,這件事你必須要慢慢適應,逃避是沒有用的。」
宋叔走後,遲雪洱一個人在偌大寬闊的主臥發了好久的呆,想的最多的便是宋叔那句「結婚以後遲早是要同房的」。
是啊,就算是協議結婚,那也是結婚,哪怕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也必須要做到婚後同房。
陸熵估計也是早就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剛才才會要求自己睡他的房間。
遲雪洱捂住臉,怎麼辦啊,他之前真是把協議結婚這事想得過於簡單了,竟然以為配合三年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完美結束。
卻完全忘記,結束的前提是要「配合」。
可說到配合,他也不知道具體該做到哪種程度,他小說讀得並不仔細,也不知道小說中的炮灰「遲雪洱」婚後究竟跟主角攻做到了哪一步,如果是連那種事都做了……
遲雪洱被自己的想像激得渾身一陣發抖,又是恐懼又是害羞。
隨即又很快冷靜下來,應該不會的,畢竟小說中說陸熵對他全無感情,甚至還有一個忘不掉的白月光,既然如此,那肯定也不會對他產生任何興趣,更不可能對他做什麼。
對,一定是這樣的。
遲雪洱勉強說服自己,回過神後,才發現因為剛才過於驚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汗液的分泌刺激到過敏處的皮膚,那種刺癢難耐的感覺又再度浮現。
實在太癢太難受了,遲雪洱忍不住抬手在脖子上發泄般狠狠撓了幾下。
反正現在也沒人在旁邊摁他的手,他想怎麼撓都沒問題。
陸熵在書房處理完工作,到二樓房門前,注意到門縫裡透出的暖色光線時,人還有些遲疑。
這是第一次,在他深夜回房間時,裡面是有光亮的。
推門進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邊的遲雪洱,此刻正低「頭對著面前的一堆東西發呆。
可能是聽到門開的微弱動靜,陸熵看到他瘦窄的小肩膀突然一繃,立刻「噌」地跳起了身,動作靈巧輕盈,讓陸熵想到了驚弓之鳥這四個字。
他的臉色不由一沉,不明白自己對他來說有這麼恐怖嗎。
「你,你回來了。」
遲雪洱捏著衣角,樣子有些侷促。
陸熵「嗯」一聲,這才注意到遲雪洱已經換上了白色的棉質睡衣,剛才跳得太急,這會光腳踩在地板上,露著一截細瘦的腳腕。
陸熵沒什麼表情地皺了下眉,扯著領帶走過來:「處理了一會工作。」
遲洱點點頭,看著他扯開領帶後,又解開兩顆襯衫紐扣,動作隨性中帶著些粗狂,指關節粗大而有力量。
盯著人看太久畢竟不禮貌,遲雪洱移開目光,抿了抿唇:「真是辛苦了,你每天晚上都這麼晚睡嗎。」
陸熵看一眼他侷促的神色和無處安放的手指,淡淡道:「不知道說什麼可以不用刻意強找話題。」
「……」遲雪洱頓頓,徹底閉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