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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身穿灰色羽絨服的付雲霄側靠在一棵大樹上,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根點燃的煙,頭上肩膀上都是雪,睫毛上也落了一層白,側臉英俊蒼白,像是深山裡鑽出來的俊美吸血鬼。
被使喚去買罐裝咖啡的姜黎踩著沒過腳背的雪罵罵咧咧走過來,看到付雲霄竟然還保持著剛才自己離開的姿勢沒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是遲雪洱跟顏清寫生的方向,忍不住咂咂舌。
「雲霄,我看你跟了遲雪洱一整天了,想跟他說話幹嘛不直接去找他,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付雲霄沒搭理他,薄唇間吐出淡淡的煙霧,散開在四周飄落的白雪裡。
看他不說話,姜黎還以為他是在猶豫,畢竟最近遲雪洱那小病秧子不知道玩什麼花招,明明以前像狗皮膏藥似的纏著付雲霄不放的人是他,結果新學期開學突然就轉了性了,不僅不再主動接近,還三番兩次對付雲霄的示好視若無物。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病秧子是在搞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雖然惡俗了點,但看付雲霄最近上頭的程度,似乎還挺有效。
都說男人是賤骨頭,要說這招不僅對付雲霄有作用,姜黎其實也來了興趣,不過他可不比付雲霄矜持,富二代的紈絝風氣他平時更是發揮了個十乘十,看中的獵物卻任由它在別處撒野,那可不是他的風格。
既然付雲霄猶豫不決,那就他來出手。
瞅著遠處已經安靜下來畫畫的遲雪洱,周圍的白雪襯得他那張臉蛋更加透白漂亮了,像白瑩瑩會發光的羊脂玉,跟雪地里勾引人的男妖精似的。
可惜顏清那個臭小子一直貼在他旁邊,那架勢活像是護崽的老母雞,三步都離不得,怪礙眼的。
姜黎心裡痒痒,眯起眼睛小聲跟付雲霄說:「雲霄,要不我今天找人把顏清帶走偷偷收拾一頓,順便警告他一下,給你創造個機會?」
姜黎這話雖也有私心,但大體上還是為了付雲霄的,本以為付雲霄會很滿意,已經準備好了被他誇獎的狗腿心態,內心正洋洋得意時,下一秒肩膀上卻突然一疼,整個人便被揪起來推到後面的樹幹上。
雖然隔著臃腫的羽絨服,後背還是被撞得生疼,沒忍住「嗷」一嗓子叫了出來。
「……靠啊!」姜黎疼得控制不住表情,扭曲著臉剛想罵髒話,一抬頭眼前卻閃電般襲來一個黑影。
速度快到他都來不及閉眼,眼睜睜盯著那個黑影在離他眼球堪堪只有一毫米的距離停下。
姜黎這才看清這哪裡是什麼黑影,根本就是正在燃燒的菸頭,猩紅的點像是一顆熾熱的小火球,即使沒碰到,傳出來的熱度也好像快要灼傷他的視網膜。
「……」
姜黎頭皮發麻,一股後怕的心悸倏然從腳底板「騰」地升上來,這要是付雲霄剛才力度沒控制好,再往前那麼一毫米,他這顆眼球今天就要廢在這裡了。
「靠你他媽的付雲霄,你他媽發什麼瘋……」
「你敢動他試試。」
付雲霄居高臨下地睨著他,雖然手上在做著如此恐怖的事,那張臉上情緒卻依舊很淡,皚皚的雪光照不進他幽黑冷沉的眼睛,看得姜黎後背愈發汗毛直豎。
看他笑面虎的樣子太久,怎麼忘記這傢伙也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瘋起來什麼都不顧的神經病了。
姜黎雙腿虛軟,雖然害怕,腦子還沒忘記轉,從剛才那句話想到他突然發瘋的原因:「誰?顏清?」
付雲霄沒理他,側眸朝剛才的方向瞥了眼,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空無一人,雪地上徒留下一片被踐踏的凌亂腳印。
沉默幾秒,臉上流露出索然無味的神色,將菸蒂重新咬回嘴裡,看一眼還貼著樹幹戰戰兢兢的姜黎,笑著拍拍他肩膀上的落雪。
「走了。」
語氣輕飄淡然,身上剛才那股子陰鷙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姜黎:「……」
真是靠了。
在山裡呆了兩天,學生們基本上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還在酒店泡上了舒服的露天溫泉,第二天下午就都心滿意足地踏上了回程的大巴。
遲雪洱玩得也算是盡興,但也僅限於第一天剛來的時候,外出的喜悅和美麗的雪景沖淡了最近陸熵不在家帶給他的落寞。
可到了晚上,他興致勃勃地把自己的畫拍給陸熵看,卻隔了一整晚才在第二天早晨收到一個「畫的不錯」的簡單回復。
遲雪洱的心情也已經從昨晚的興奮,期待,忐忑,最後變為現在的沮喪。
臨走前幾個小時,顏清又拉著他去附近的景區參觀,他在過程中卻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回程的大巴車開到一半,遲雪洱就漸漸感到身體開始向他傳達不太好的信號,瘋玩了兩天,他的血條終於還是耗盡了,疲憊感像座沉重的大山壓在身上,只感到手軟腳軟,鼻息的溫度也有一點高。
好在額頭還是涼的,並沒有立刻燒起來的徵兆。
顏清看他蔫巴巴靠在自己肩膀上,睫毛抖動,虛弱得好像隨時要化成一縷煙從車窗的細縫中飄出去,可真是個累不得凍不得的祖宗。
他憂心忡忡:「真不用現在送你去醫院啊,要是真燒起來吃苦頭的還是你自己。」
「不用。」遲雪洱輕咳了兩聲,臉有點泛紅:「我就是這兩天累到了,有一點虛熱,多休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