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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熵對他是溫柔細緻,以前只是遲雪洱自己有這樣隱約的感覺,沒想到在外人眼中竟然也是如此,想到所有人都看得出陸熵對他的縱容和體貼,遲雪洱竟莫名的有些羞恥。
但他也並不會因此多想,反倒是顧硯前面那些話更讓他在意,說什麼陸熵像是在做戲,憋著什麼陰謀,沒想到這花花公子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心思卻挺敏銳。
「陸熵的確是一個紳士體貼的人。」
遲雪洱並沒有接著他的話深聊,只說了句漂亮的場面話。
顧硯搖搖頭:「這跟他對外維持的紳士形象不一樣……」
話及此,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笑著繼續說:「說來挺有意思的,其實我以前覺得他是根木頭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他平日裡真的是完全不近女色,反倒是跟身邊的一個發小走得很親近,我就是沒往他可能是同性戀這方面想過,不然當時從那個發小身上就該琢磨出點什麼來……」
顧硯越回憶越覺得自己蠢笨,懊悔當時錯過了最一手的大瓜,因此也沒留心遲雪洱聽到他這些話時有些異樣的神色。
又過了一會,發現對方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顧硯才好奇望過去,也隨即意識到剛才那些話的不妥之處,暗嘖一聲,乾笑著找補:「不過也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是看到你跟表哥現在這麼好,所以隨便發個牢騷,嫂子你別往心裡去,不過想想其實也能理解,快三十歲的男人,怎麼可能沒個過去,更何況表哥已經算是男人中的極品,只有這一個發小……」
呸,這話怎麼越找補越不對味,瞅著遲雪洱愈發透白的小臉,顧硯已經想穿越回一分鐘前封死自己的嘴巴了。
這小少爺身體不好,心理承受能力也不知道怎麼樣,要是跟外表一樣脆弱那可就不好了。
「嫂子。」
顧硯試探地叫他。
遲雪洱抬頭,看到他關切抱歉的神色,反倒朝他輕鬆笑了下:「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我想一個人在這待一會可以嗎。」
雖然他說著沒事,可是這笑容落在顧硯眼裡卻充滿了濃濃的落寞和牽強,但他也實在想不出什麼有效的安撫話語了。
「那我先走咯,這裡離主廳有點遠,你有事及時打電話。」
「好。」
等溫室的玻璃門關上,四周又陷入一片靜寂之中,遲雪洱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沒有顧硯在耳邊聒噪,溫室里的花香才真正的讓人感到一種療愈身心的作用,想要拋卻雜念好好享受,可閉上眼睛,耳邊卻總是像在迴響剛才顧硯說的那些話。
什麼發小,什麼同性戀,大有在他腦中餘音繞樑,揮之不散的意思,人走了,反倒跟沒走沒什麼區別。
弄得遲雪洱有點鬱悶,既然逃避不掉,便靜下心來思索,這個發小應該就是陸熵傳說中的那個「愛人」,搞不好還是書中他的白月光,已經不止一次聽別人提起這個白月光跟陸熵的過去了,卻從未從他自己口中說出來過。
是念之深,不想碰觸,還是心不往,無謂去提。
不過按照書中的故事發展,陸熵對這個白月光用情極深,會在他出現後毫不猶豫地拋棄自己這個協議對象。
遲雪洱比誰都清楚這個結果,並且在答應跟陸熵合作時就一直對此深信不疑,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對這件事產生了些迷茫的念頭。
人非草木,都是有感情的,即使是他這個穿書而來,知曉書中世界大致軌跡的半個旁觀者,不論初時有多冷靜和人間清醒,也難免在朝朝夕夕的相處中陷入迷茫和猶豫。
那陸熵呢,如果到了那一天,他又真的會像作者所寫的那樣,無情冷漠,對自己這個協議對象棄如敝履嗎。
遲雪洱不想多愁善感,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每當他腦海中浮現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時,心臟某個地方似乎總是會泛起針刺般的疼痛,讓他呼吸不暢。
怔神間,耳邊響起沙沙的腳步聲。
遲雪洱以為是顧硯又回來了,只是他現在情緒鬱結,也沒心思搭理他,閉著眼睛淡淡道:「不是說了我想一個人靜靜嗎,有什麼事我會跟你們聯繫的。」
「我就說顧硯那小子不靠譜,他是不是說了什麼惹你不快的話了。」
熟悉,卻又意料之外的低沉嗓音,遲雪洱頓頓,睜眼偏頭看去。
陸熵踏著光走過來,他還穿著晚宴時的灰色西裝,高大挺拔的身形沐浴著溫柔的月光,冷峻的氣勢減弱,整個人透露出優雅。
望著這個讓他一整晚思緒混亂的男人,遲雪洱撇撇嘴:「讓我不快的人才不是他……」
他語調含糊,陸熵沒太聽清,幾步走到他面前,雙手握住鞦韆的花藤,垂頭望著他:「長輩們許久未見,抓到我就恨不能聊上一整天,讓你等太久了,抱歉。」
遲雪洱眨眨眼,這個人總是這樣,體貼到極致,也溫柔到極致,總是能在自己想要討厭他的前一秒拉回所有好感度。
但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縱容,才讓遲雪洱愈發敢在他面前放縱和任性,剛才的那陣鬱悶和迷茫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遲雪洱微微打了個哈欠,歪著腦袋,靠在旁邊鞦韆的花藤上,卷翹的睫毛垂落,眉眼在清澈的月光下格外漂亮動人。
「我是等得挺久了,剛才都差點睡著了。」
陸熵失笑,眼尾彎出很柔和的弧度,手指在他下巴撓撓:「是我不好,那我們現在就回去睡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