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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熵坐在車內,面部冷硬的線條半掩在陰影中,目光顯出幾分柔和:「如果不舒服要及時聯繫我,你什麼時候打電話我都會接。」
遲雪洱微愣了下,抱緊懷中的書包,抿著唇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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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住宿舍,即使陸熵提前出門送他,到教室時也還是比大多數同學晚了些許,出現在教室門口時,瞬間收到了很多道視線的注目禮,讓他尷尬無措。
好在提前占好位的顏清在座位上沖他揮手,他才趕緊低頭快步走過去。
坐下來後長舒口氣,顏清在旁邊撐著下巴笑他:「又還沒有打上課鈴,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遲雪洱把書包打開,往外拿課本,小聲回:「很多人都在看我,我可能有人群密集恐懼症。」
顏清無語:「什麼人群密集恐懼症,你這典型的社恐好吧,再說,他們看你純粹是因為你這張臉,你看其他遲到的同學,有人願意多施捨兩眼嗎。」
遲雪洱早就習慣了他的打趣,不打算搭理他讓他來勁,把繪本攤開放在桌上,抬手在胸口撫了撫。
不知為什麼,他的心跳總有些快,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顏清這才注意到他比平時不一樣的地方,微皺了下眉,放下撐著下巴的手:「雪洱,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嗯?」遲雪洱頓住,怎麼都說他臉色差,他今天氣色真的有那麼過分嗎。
抬手在臉上拍拍,想要藉此拍出些顏色來:「沒事,就是昨天沒怎麼睡飽。」
顏清抬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也沒發燒,但是氣色真的不太正常……」
這時教授推門進來,教室里窸窣吵嚷的說話聲也漸漸都停下,遲雪洱壓低身子小聲說:「上課了,別說話了。」
雖然一直在跟人強調他沒有事,但挨了兩節大課,下課鈴響時,遲雪洱還是不撐不住地趴在課桌上。
顏清在旁邊收拾課本,被他嚇了一跳:「怎麼了?你不會要暈了吧!」
他說話沒控制音量,還有周圍急著下課吵吵嚷嚷的學生們,遲雪洱覺得自己的耳膜嗡嗡的,像是有一個大明星在他耳朵里開演唱會,神經一跳一跳,連帶著後腦勺也脹脹的疼。
懨懨地耷拉著睫毛,面色也愈發透明蒼白:「沒有暈,就是有點犯噁心,可能是早上吃的太少,又有點低血糖了吧。」
「真的假的?」顏清不太相信,打量著他怕人的臉色:「你這可不像是簡單低血糖的模樣,要不我帶你去校醫室看看吧。」
」真不用。」遲雪洱搖頭,強撐著力氣坐起來:「我討厭醫院的味道,校醫室也是一樣。」
顏清大概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久病的人是會對醫院有牴觸心理,又提議說:「不然你去我宿舍躺一會,我那幾個室友中午不是去圖書館,就是在外面泡網吧,一般不回宿舍,不會打擾到你。」
知道他是好心,而且以他們的好關係,互相去對方家裡或是宿舍中借宿也是尋常,可遲雪洱細細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行。
他知道自己身體有多嬌氣難伺候,只是去一個陌生的環境就要適應許久,更何況還是要睡在別人床上。
即使這個人是顏清也不行,不然到時候他不僅休息不好,反而會因為心理因素讓身體情況更惡化,更加得不償失,也會給顏清添很多麻煩。
「還是不了。」遲雪洱搖搖頭,這會開口聲音都比剛才弱了許多,氣若遊絲的,就是他想騙自己也沒辦法了。
抬手撐了下眩暈的腦袋,低喘了兩口氣:「接下來的課我上不了了,你幫我請個假。」
「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想著上課了。」顏清一臉嚴肅:「要回家嗎,今天也有司機在外面等著嗎?」
昨天豪車接送的場景顏清可一直沒忘。
遲雪洱剛想說話,卻從胃裡泛起一陣噁心,皺著眉頭努力壓了下,低聲說:「今天沒有,我要打個電話。」
今天是陸熵親自送他來的,車子當時就開走了,還特意交代說放學時間會有司機過來。
遲雪洱往書包里翻手機,但他顯然低估了自己現在的脆弱程度,艱難翻了半天,也沒找到手機的位置,意外地發現他現在手已經軟得使不出什麼力氣了。
顏清見狀直接也把手伸進去幫他找,輕鬆拿出來:「我來幫你打吧,找誰?」
遲雪洱用手臂撐著書桌,猶豫了幾秒,睫毛顫抖著閉了閉:「給,宋叔。」
顏清沒敢耽擱,立刻打了電話,接電話的宋叔似乎對遲雪洱的身體狀況很了解,聽完直接就說馬上派人過來接,沒多說一句廢話。
既然有人要來接了,他們也不能一直在教室呆著,遲雪洱現在身體虛軟無力,只能被顏清半扶半攙著出了教學樓。
教學樓外有一處中心花壇,離校門不遠,怕車子來到不好找,遲雪洱便讓顏清扶著他到花壇邊坐著等。
入了深秋冬,溫度愈發地低,頭頂的太陽是白色的,照在身上沒什麼熱意,有風吹過時,遲雪洱便不自覺地往顏清懷裡鑽,身體本能地尋求熱源。
顏清又聞到他身上那種清幽好聞的藥香,怔了怔,抬手摟住他的肩膀,卻被手中過於單薄伶仃的觸感嚇一跳,隔著外套都能摸到清晰的肩胛骨。
這麼清瘦的身體,到底是怎麼承受得了這麼多年的病痛折磨,實在讓人忍不住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