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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從沙發上起身,動作太急切了,差點被旁邊的拐杖絆倒。
好在陸熵及時走過來扶住他,將礙事的拐杖挪到旁邊,握住他的胳膊不放心地上下檢查他的情況。
「有沒有碰到哪裡,腳怎麼樣,疼嗎?」
遲雪洱一點感覺都沒有,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臉上,離得近了才發現,這巴掌印格外明顯,指痕甚至都微微凸起來了,粉中泛著些淤紫,沒想到看起來嬌弱苗條的陸母打起人的手勁竟然這麼厲害。
「我沒事,你的臉,媽媽怎麼打得這麼重。」
陸熵「嗯」了聲,聲音平靜,顯然這種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根本不在意這麼點小傷:「讓她發泄一下也是好的,反正她最近對我憋的火氣也不少了。」
遲雪洱還想再說什麼,又被旁邊傳來的動靜打斷,陸母款款從書房走出來,粉面朱唇,還是一派的華貴優雅,風姿迷人,讓人一點也想像不出她剛才在裡面到底是怎麼把陸熵扇成這個可怕的模樣的。
「寶貝怎麼站起來了,快坐下坐下,仔細腳疼。」
對遲雪洱的關切也是一如既往。
經過剛才陸熵的事,遲雪洱現在對這位美麗「柔弱」的女士簡直是肅然起敬,一絲絲對她的忤逆都不敢有,不自覺吞咽一下喉嚨,乖乖坐下。
陸母也走過來坐在他們對面,端起面前的紅茶微抿了一口,等遲雪洱緊張到臉上的表情都快僵直麻木時,才輕啟朱唇,微微一笑:「你們結婚背後的故事我剛才已經聽陸熵都說了,雪洱寶貝,你真是讓媽媽小瞧了。」
該來的果然還是躲不掉,遲雪洱端正脊背,認錯態度誠懇:「對不起,媽媽。」
陸母搖搖頭,嘆道:「陸熵膽子大胡鬧就算了,婚姻大事,你也跟著這麼不當回事,這次你受傷的意外是不是也跟這事有關,好在最後沒出什麼大事,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不能挽回的後果,你讓我怎麼跟你死去的媽媽交代。」
陸母說著,語氣到後來竟有一絲憂傷的哀怨。
聽得遲雪洱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鼻子微微發酸:「我們真的認識到錯誤了,媽媽,您別難過。」
陸母瞅著他,上次陸熵把他從那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帶回來時她特意去看望過,一場折騰,小孩當時都快瘦脫相了,看得人心裡直發酸。
現在養回來不少,臉上至少掛點肉了,還似乎長大了一些,眉眼輪廓上更沉靜成熟,也更像是他的母親了,對著這樣的一張臉,她的心裡也只有關愛和疼惜,哪裡還捨得再繼續苛責。
就算事後想想還是氣不過,那就再把陸熵叫過來多甩兩個耳光就是了。
反正他皮糙肉厚,打不壞。
遲雪洱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看她臉色似乎有在慢慢變好,心裡也跟著高興,主動握住她的手,軟聲叫道:「媽媽。」
陸母這下是真的再也掛不住臉了,心軟地回握住他:「乖寶貝,其實說起來這事吃苦受罪最多的還是你,我聽小硯說那個許家小子也去你跟前蹦躂了是不是,肯定也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吧,你放心,我已經跟你許世伯說過這事了,讓他狠狠教訓了那臭小子一頓,把他又扔回國外去了,媽媽跟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遲雪洱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許安言的事陸母竟然也知道了,本來以為讓她知道自己偷跑的事就已經夠丟人了,現在看來許安言的事也沒有瞞過她,一時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難堪。
偷偷朝身旁的陸熵瞄一眼,陸熵似乎也知道他肯定會對這事很在意,朝他笑了下,放在下面的手握住他的,明顯是他早就提前知道許安言已經被家裡收拾的意思。
陸母當然也注意到這兩人間的小動作,只當沒看見,拍拍他的手,又看向旁邊的陸熵,表情和眼神便又快速冷了下來:「這次的事到這裡就告一段落吧,下次要是讓我知道你又讓雪洱受委屈,可就不止幾個巴掌這麼簡單,非得打斷你一條腿不可。」
陸熵點點頭,神色和態度難得的恭謹溫順:「您放心,如果還有下次,不用您親自動手,我自己先把腿打斷一條。」
「這還像點話。」陸母這才點點頭,美麗的面龐上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
遲雪洱在旁邊聽得嘴巴都微微張大。
這母子倆是不是真的太誇張了一些。
後面還有更誇張的,陸母跟陸熵又說了些其他的囑咐,最後突然話音一轉,語氣輕快道:「對了,既然亂七八糟的事都解決了,那你們的婚禮也該提上日程了,陸熵,你最近把所有的工作都放一放,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你跟雪洱的婚禮才是你最重要的工作,知道了嗎?」
驀然聽到「婚禮」兩個字,遲雪洱手中端的紅茶都差點灑出來,猛地抬起頭:「媽媽……」
陸母笑眯眯的:「寶貝,上次你說還在上學,婚禮的事不急,媽媽都依你了,誰想到你們私底下搞出這麼多花樣來,這次說什麼都得聽媽媽的,別又拿年齡小還在上學的事搪塞我,辦婚禮又不耽誤你讀書,媽媽可沒少見過在大學期間辦婚禮的例子。」
她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遲雪洱一時也無法反駁,又扭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陸熵也看向他,神色中並無半點驚訝,鑑於他一直是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格,遲雪洱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來之前就知道陸母打算讓他們補辦婚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