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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雪洱「哦」一聲,用腳尖碾著一片樹葉:「沒事,偶爾曬曬太陽也挺好的,你走了我就進去了。」
說完,卻好一會都沒有得到回應,但是也不見視野里那雙復古精美的手作皮鞋有要離開的跡象。
遲雪洱好奇抬頭:「怎麼了?」
陸熵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捨不得我嗎?」
遲雪洱愣住,這個問題跟宋叔剛才問的簡直就是異曲同工,只是不知道陸熵是不是也是開玩笑的,又或者是為了做給外人看的假象。
可是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也並不像是需要故意做這種事的場合。
狐疑地看他一眼,還是點了點頭:「有一點。」
哪怕現在不需要演戲,那也可以當做是練習,為了以後能在需要的場合表現得更加自然。
遲雪洱雖然心裡這樣想著,卻還是在承認後不自覺的害起羞來,細白的臉皮浮起淡淡的粉暈,眼睛亮亮的,被陽光照著,玻璃珠子一樣清透漂亮。
陸熵的目光像黏在他臉上一般挪不開,又聽到遲雪洱問:「我這樣回答對吧,如果有外人在場,應該也會認為我們關係很親密的。」
陸熵頓住,看著他睜大眼睛有些期待的模樣,似乎是在等在他的認可和讚許。
陸熵微低下眼,眸中的那絲柔情像春溪被冬雪覆蓋,轉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淡聲道:「挺好的。」
遲雪洱開心地彎起眼睛:「是吧。」
他一笑眼尾就會垂出漂亮靈動的弧度,頰邊的小梨渦也會跑出來,看起來軟乎乎,沒心沒肺的樣子。
陸熵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心又再次柔軟下來,無聲嘆口氣,抬手在他肉乎的臉腮上捏了一把:「雖然也有作用,但還是不夠。」
「啊?」遲雪洱愣愣:「不夠嗎,那還要怎麼做,我……」
陸熵沒有回答,在他還在碎碎念的時候,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一把拉進懷裡。
「不需要多做什麼。」陸熵攏緊手臂,下巴擱在他柔軟的發頂:「這種時候,只要一個簡單的擁抱就好。」
遲雪洱眨眨眼,耳蝸被他低醇磁性的聲音撩撥得微微酥癢,忍不住側過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陸熵的懷抱真的很舒服,溫暖寬厚,雖然這個擁抱很用力,卻並不強硬,反而能在這份力量感中讓人生出一種很濃烈的安心感。
聞著他身上好聞熟悉的氣息,遲雪洱微閉上眼睛,也抬手回抱住他。
「等我回來,洱洱。」
陸熵的車子開走後,遲雪洱又站在院子裡逗留了片刻,直至風吹涼了他的身體,他才怔怔回神,抬手搓搓發冷的胳膊,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很莫名的念頭。
人留在另一個人身上的體溫竟然這麼快就可以完全消散。
*
本以為陸熵這次出差並不會給他帶來多大影響,畢竟平時他工作就總是那麼忙,大多數時間都是遲雪洱一個人在別墅里。
吃飯,睡覺,散步,畫畫,雖然無聊單調了些,但也跟他幻想中的退休生活無甚區別,他自然也沒有任何怨言。
前幾天他的確也都是這麼想的,可整整過了一周後,遲雪洱便漸漸有了一些寂寞的感覺。
尤其是每晚他一個人在偌大空曠的臥室睡覺,第二天早上又一個人孤零零的醒來時,那種空虛冷清的感覺便格外強烈。
晚餐時,遲雪洱隨便吃了幾口便說飽了,宋叔一邊在旁邊收拾餐盤,一邊還憂心忡忡得說他最近又瘦了,下巴都又尖了一圈。
遲雪洱覺得他又在誇張,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所幸這種情況也並沒有持續太久,在陸熵出差的第二周,遲雪洱正式開學了。
雖然沒跟別人說過,但遲雪洱內心卻對這個日子有著非常熱切的期待。
他在穿書前就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好好完成學業,現在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自然也想再深度體會一次。
開學前夕的興奮沖淡了所有多餘的情感,遲雪洱瞬間拋卻了陸熵出差給他帶來空虛感的這件事,滿腦子都只是對大學生活的期冀和幻想。
宋叔很少看到他情緒如此外露,小臉上洋溢著光彩,有點像小孩子迫不及待要外出郊遊的模樣。
只是有點可惜他家少爺不在,挺重要的日子,卻不能陪遲雪洱一起去。
為了第二天能精神飽滿得去學校報導,遲雪洱特意提早上樓一小時,洗了澡暖乎乎地躺進被窩裡,努力醞釀睡意時,手機卻突然在這時響起來。
是一個他沒見過的微信號,備註叫「顏清」,發信息問他明天能不能正常去學校報導。
雖然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但大腦中卻自然出現有關他的信息,名字就叫顏清,是「遲雪洱」在大學裡為數不多的好朋友。
「遲雪洱」因為天生體質孱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請病假缺課幾天,嚴重的情況可能半個月都不會去學校,顏清可能是怕他最近身體又不好,所以他才會特意來問問他明天能不能去學校。
遲雪洱很快回覆:可以去的
【顏清:那就好,明天就可以見面了。】
【顏清:一個暑假不見,好想你啊[笑臉]】
【遲雪洱:我也是[笑臉]】
後面又簡單聊了幾句,顏清說他要去洗澡,對話便結束了。
遲雪洱放下手機,把被子拉到下巴,心跳微微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