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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我是普羅米修斯啊。
“說重點,我為什麼和高淳在一起?為什麼要趕路?”
“二郎!大周朝已經是前朝了,現在沒有聖人這一說了。您是前朝最後一位聖人。太尉這是要保住您的命呢。”
“我哥造反成功了?天下現在姓秦了?我幹嘛要跑路?”我嘴唇乾裂,但是很高興啊,我是王爺了!起碼也是個郡王啊,自由和財富、土地、美人不管是美女還是美男都在等著我。
重陽低頭諾諾:“不是,世子爺承爵後晉為秦王,天下姓回趙了。”
“趙?什麼趙?趙錢孫李的趙?”我急了。
“是,前朝大宋的那個趙。”重陽說:“原來秦安不是秦安,是趙安。他祖上是前朝仁宗皇帝的弟弟。”
宗正寺對前朝趙家的子孫還算厚道,一代代,從大周立國的郡王降到現在,估計只有個掛名的小軍銜?
“秦安現在復辟了前宋,現在稱後宋了,他登基為帝,勤安帝,現在是勤安元年了。世子爺和丞相蔡靖從龍之功,都加官晉爵了。”
我就更呆了。和我朝夕相處一起被郭煦虐打的秦安,做了勤安帝?他怎麼和我嫡兄還有蔡靖搞一起去的?
“郭煦呢?”
“被囚禁在宗正寺,因為邪靈上身,陷害忠良,現在清了清風觀的道長大相國寺的方丈在給她度厄呢。”
“高淳呢?”
“還是太尉。西夏還在打仗呢。眼下哪裡還有比太尉更厲害的元帥?”重陽看看我的臉:“現在咱們是直奔秦州和大軍會合。一路被一幫龜孫子追得可慘了。”
“啊?”這又是怎麼回事?可重陽所知道的不過這些而已。
靠,就我最虧啊?鏡子裡我臉上的疤還是深紫黑的蜈蚣腿一樣,從左眼角到左嘴角。說不難過假的,我還是很喜愛這張美麗面孔的。人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啊。
第二天趕了一天路,我希望我還是暈著就好了。太疼了。老軍醫在我身子下面墊多兩層褥子,讓我趴在上面,但我依然感覺到無數蜈蚣腳扎著我。我問他有無麻沸散,他翻了個白眼:木有。
依稀外面傳來馬匹嘶鳴弓箭亂飛刀劍相擊的聲音。重陽面不改色地告訴我:“老公爺派來兩百護衛,王爺派了兩百護衛,一路上遇到追兵就留一百人攔截。咱們只管趕路。這幾天約定的地方總還能回來十幾個人。”
深夜在驛站投宿,重陽侍候完畢把我這個木乃伊背到床上趴下。重陽退出去後,我喊住幫忙的梁德君:“你,那天沒事吧?郭煦那麼變態,恐怕不會顧及一日夫妻百日恩。”
梁德君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看我:“你一點都不知道?”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梁德君放下藥碗:“人死如燈滅,她雖然毀了你的臉,我卻也不想說她什麼不好。”
“死??郭煦??郭煦死了???”我愣了愣反應過來:“不是被宗正寺軟禁嗎?”
梁德君看著邊桌上的油燈,苦笑了一下:“那只是個替身而已,誰會去注意前朝的末代女皇到底真還是假?”
“她,怎麼死的?”我小心翼翼地問,不知為何,我總感覺梁德君對郭煦,還是有一些真心實意的。
“那夜,高淳潛回宮來,說有大事將要發生,我若想保住郭煦一命就要帶他去找郭煦。他扮成內侍跟著我去勤德殿。進去後,我為你求情,她不肯。外面就進來一隊殿前軍,你家秦國公世子打頭,和丞相蔡靖,兵部尚書,中書省十來位官員,請她遜位。”
“啊?”郭煦怎麼可能同意。
“世子爺給秦安鬆綁後我們才知道,原來他是簡郡王的第四代嫡孫,自小就進了國公府,在你身邊,圖謀不小。”
這個我從重陽那裡大概預料到了。不奇怪。
梁德君平淡地回憶著那夜:“其實高淳不動手,秦安—趙安大概也不會放過郭煦。原本高淳聯合了國公爺、禮部、翰林院和門下省宗正寺,是要郭煦禪位,改立郭儀為新帝,奉你為聖父。不料你家世子爺卻另有打算要改朝換代。”
信息量太大,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趙安一被鬆綁,高淳就探手拔出世子爺的佩劍,他的身手太快,我根本沒來得及阻止。誰也沒有料到他要殺郭煦。郭煦大概更沒有想到,她以前知道自己被下了藥不能生育時也是這個神情。”梁德君看向窗外,神情有一些落寞:“大約是因為郭煦待你太過了。她到底讓人對你做了什麼,現在世上只有你和趙安兩個人清楚了。那夜聽過的見過的人。”他看了我一眼:“都死光了。高淳親自動的手。”
我——只是被打了而已。但,好像他們不這麼認為啊。
“高淳、趙安、你家大郎各有所恃,秦大掌控著殿前軍精銳,又有河北河東兩路;趙安手裡有侍衛馬軍司和侍衛步軍司兩帥支持,兩浙路原來也早就姓趙了。高淳和國公爺手裡有十萬禁軍和京畿路、兩廣路還有樞密院的支持。他們鬥了兩天兩夜,總算沒大起兵戈。趙安稱帝,世子爺承了爵位,做了秦王爺,掌陝西河北河東三路軍力。蔡靖加封了帝師。高淳依然出任太尉,掌樞密院和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帥印,老公爺接管了汴梁內城禁軍。郭儀被封為夏王,封地秦州即刻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