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
趙懋雖對這個好心幫助過的青年有些好感,但大致也猜到了他和小兒子的關係,心裡還是有些膈應。
偏生在這時候,趙書今拿起的一塊小食中,含有他不喜歡的黃瓜片,書今就把它剔出來放到了碟子裡。可不一會兒,這位小青年就拿起竹籤,叉著書今剩下的黃瓜片給吃掉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後,趙懋也無話可說。他又聽徐澤說,要看看書今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便讓他倆自行上樓了。
徐澤上至二樓,看過書今的房間,有些感慨道,「書今,叔叔一個人在這樣大的房子裡,過年的話不好吧。」
「沒事,他就是這種人。」趙書今一面給徐澤講解他展示台上的模型,一面道,「我爸媽離婚有十七年了,但我爸一直沒再找,今天看來他也是不打算找了。」
徐澤問這是為什麼,趙書今頓了頓才說道,「他可能覺得,還是我媽最合適吧。」
趙書今說完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帶徐澤去了傳說中,趙懋把他關了一個星期的地下室。
徐澤進到地下室的時候,才明白這根本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地下室。書今家在一個高坡旁邊,那地下室有一整面牆的落地窗,採光可好了,被太陽一照,別提多舒服了!就是這樣的好環境,書今嘴裡還在抱怨父親把他關在裡面,不給他出去玩...
徐澤聽著聽著,就有點腹誹書今的嬌氣了。
整個房子參觀完全,天也漸漸暗下來。趙書今帶徐澤去了車庫,裡頭泊著趙書今十八歲時候買的,一輛手動擋的普通跑車。徐澤看著新奇,趙書今就觀察了車況,是有一直被保養的樣子,便去房間找了鑰匙,慫恿徐澤去旁側的一座矮山上開一開。
徐澤被推進駕駛位後,才知道這輛車子的特別。
它並不像高級跑車一樣行車順滑,而是很考驗駕駛者的處理能力,甚至有點像徐澤第一次上賽道時的那輛賽車一樣。
車子以一種較為保險的速度駛入了矮山山腳,徐澤一會兒感嘆車子的推背感覺,一會兒讚嘆於駕駛手動擋跑車的有趣。
趙書今坐在副駕上一面指點,一面升騰起一些奇妙的感慨。他想起今天推門時候,明顯蒼老許多的父親,想到自己破碎的童年,叛逆的青春期,就深深的感覺到,汽車和徐澤,幾乎是趙書今消極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樂觀事。
跑車驅至山頂,夜幕完全降落下來了,徐澤便泊了車,和書今一道去觀景台俯瞰城市。
市區暖黃燈都亮起,形成了縱橫的燈帶,像一張明亮的織網。不一會兒,遠處傳來了幾道煙火竄行的聲響,而後徐澤就看見了新年的第一束煙火。
這時候,趙書今從後方環抱住徐澤,在紛亂的炮竹聲中,貼近徐澤的耳朵,溫柔地小聲道「徐澤,我愛你。」
徐澤窩在趙書今暖暖的懷抱里望向山下。
書今家旁的這座矮山,在過去的時日裡,一直是守護城池的一道屏障。而面前的北山市,更是一座人才輩出的厚重之城。
無數風雲迭起的故事,都成為市民津津樂道的存在。過去徐澤在那些無限風光之人的故事裡,尋找盼頭和念想,靠虛無的美夢,支起他顫顫巍巍的人生。
可徐澤怎麼也不會料到有這樣的一天。
那隻他兒時記憶中的,於深夜大海邊的孤單小老鼠,在未來的某一日,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無需偷竊的小蛋糕,會等到他生命中的燦爛煙花,且永遠的,與飢餓,漂泊和死亡告別。
21.2.4
同年十一月中旬的這日清晨,陽光散落於客廳中的抽象畫上,光讓那跳躍的彩點和沉悶的背景,融合成了暖暖的金色。
徐澤悠閒做著家裡三人的早餐。趙書今意外地起了一個大早,卻在此之後,一直樣貌嚴肅地望著徐澤。
徐澤被他看得沒辦法了,只能安慰道,「書今,我這次考試肯定沒有問題,醫生都說過我的治療可以停止了。」
「那你完全可以不去考。」趙書今冷冷道,「你現在並不需要這一紙證明。」
徐澤橫豎是說不過書今的,就不理睬他了,反正自己是一定要考過這個導遊考試的,他就是不信邪了!
趙書今拿倔牛沒辦法,沉默地做起憋屈的陪考人士,並且祈禱最好一會兒的考試內容,取消錄影這個多餘環節。
三人好容易吃完飯,趙書今便驅車送徐澤往考場去,徐澤倒是沒事人一樣的,書也不看了,在車上哼著走調的歌。書今心裡緊張多了,只嫌他煩,要徐澤別唱了,徐澤不開心道,「書今,你也是音痴,不可以說我。」
趙書今自打有一天向徐澤坦露了,他的音樂細胞其實也很差,就失去了讓徐澤不再唱歌的權利。
書今鬱悶地將車開至導遊考試的酒店,而後送徐澤到了考點門口,才叮囑道,「寶寶,我這次不去客房,就在大廳等你,你一出來就能看到我。」
徐澤看書今似乎不太安心的模樣,抬手牽了牽他道,「不要擔心,在家裡都試過那麼多次了,沒事的!」說完他便告別趙書今,向門內走去。
書今回到了酒店大廳,先是刷了一段時間手機,在徐澤進去快一個鐘的時候站起身,開始在廳里反覆踱步。
又過了很短的或是很長的幾分鐘,趙書今便望見徐澤從考點的門內向他奔跑而來,也望見了徐澤臉上洋溢起不可掩蓋的,陽光而燦爛的可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