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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今!」徐澤又叫了一聲,趙書今這才淡淡地轉過頭問他,「怎麼,起火了?」
「沒有啊,怎麼會起火呢!」徐澤站門口莫名問道,他本想湊近些,偏偏想起書今說過房間不要隨便進,就還是佇門口,眼巴巴地盯著人望。
「你這麼急,我以為出了事故。」趙書今停下手上的活,側過身子問,「什麼事。」
「書今,今天我下課的時候,小楊老師肚子餓了,我看離家近就把他叫來吃飯,你剛剛不一起吃真的太可惜了,他可是北山大學的大學生!」徐澤隔著幾米的距離筆畫著,眉眼也明亮起來,趙書今看著蹙了蹙眉,又轉回電腦前看屏幕,無所謂道,「是嗎。」
「是啊!他是歷史系的。而且他說他的畢業論文還和清史相關,書今,我真的太幸運了,有這麼好的老師,都要感謝你。」徐澤沒忍住走近了幾步,他有輕微的近視,但由於聽信眼鏡越戴度數越高的說辭,就一直任其發展,以至於站得近了才發覺書今臉色的漠然。
「以後,不要隨便帶人回來。」趙書今將建模軟體上的汽車,沒有目的地放大又縮小道,「我介意。」
徐澤愣住,才明白自己好心辦了壞事,這是書今的家啊,沒經過主人同意就把外人帶回來,多沒禮貌啊。他暗罵自己遲鈍,趕忙道歉說,「對不起,書今,我一時衝動,沒顧慮那麼多。」而後像犯了錯罰站一樣把手背到身後道,「我以後什麼都不會往家裡帶了,人啊,水果啊之類的,如果我帶了就遭天打雷...」
「徐澤。」趙書今按了按太陽穴道,「知道了就好了。」他說完就不再多言,繼續忙手上的事兒,意思徐澤自行離開。
徐澤無措地在原地,依稀感覺書今生了氣,他心裡著急,想挽回一些局面,小聲補充說,「書今,你可能沒接觸過小楊老師,他是個很好,很有知識的人,非常值得結交的,我是想你也會願意認識他。」徐澤見說辭沒打動書今就繼續喃喃,「而且他一眼就認出了我的社交頭像是雍正帝,從來都沒有人認出過呢。」
趙書今聞言這才抬眼,幽幽地面向徐澤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徐澤被書今少有的冷淡眼神看得憷,他退縮道,「就是我覺得小楊老師特別好,你肯定也會喜歡。」
趙書今這才明白徐澤的舉動,是類似於小貓給主人獻上的老鼠大禮,不是單純的處事沒有邊界感。想通後,他心下的煩悶紓解了一點,就招招手要徐澤過來,徐澤快步就跑過去了。
趙書今騰出手將徐澤打橫抱腿上,問他,「怎麼樣,今天上課?」
徐澤聞言來了興致,手舞足蹈地筆畫,還說和小楊老師討論了關於雍正的話題。趙書今對中國史沒太多興趣,但想起徐澤那個被孫凌嘲笑的頭像,親昵地摸著他的後頸問,「怎麼喜歡雍正。」
徐澤本來靠著書今的頭分開許多,他儘量簡化語言,認真道,「因為即使作為皇帝,他也很勤奮。」
趙書今對這個答案不置可否,只聽徐澤又說,「他每天平均要寫幾千字的奏章批註,還得面見朝臣,是個非常努力的人,我也想像他那樣。」
趙書今笑笑,抱著徐澤輕捏道,「原來寶寶是想做皇帝。」
「不是,不是。」徐澤急忙辯解,「弟弟說,雖然有的人不夠聰明,但勤能補拙,一定也能有自己的成就,所以雍正是我的榜樣。」
趙書今聽聞這番說辭,心下只覺得奇詭。照理講初中出來打拼的人,不算計不圓滑已夠古怪,還抱有理想主義更加古怪。他看進徐澤清澈,沒有遮掩的眼眸里,有那麼一瞬,趙書今居然覺得,人有時候笨笨的也挺好。
徐澤觀察了一會兒書今,說他眼睛裡有紅血絲,就偏要給書今做腦部按摩,趙書今鬧不過他,就閉上眼隨他按,意外的是徐澤手法純熟,和會所里的服務相差不大,趙書今竟被他揉得有些困了。
徐澤見書今的呼吸平緩下來,知道他放鬆和舒服,心裡特別高興,覺著以前在按摩店吃的苦都沒有白來,暗暗打算著有空還可以給書今做全身推拿。他手上的力道漸漸隨著書今的倦意變得更加輕柔,趙書今逐步打起了盹,便由徐澤扶著回臥室睡下了。
6.3.2
事隔一日,徐澤見書今並未對邀人來家的錯誤有任何提起,心緒完全平復,懷揣著更多熱情來到輔導班上課。
然而按開了教室的密碼,才發現站在投影前的並非小楊老師,而是一位四十來歲,和藹可親的女士,她關上門告知徐澤,接下來的課就由自己來上,她是這裡的課程總負責人,也是一位高級導遊。
徐澤呆呆地望著新老師,雖然新老師人很溫柔,課也說得無可挑剔,但徐澤還是想起前天與他交流雍正的小楊老師,這是難得願意和他交流歷史的新朋友。徐澤懷揣著沮喪,給小楊老師發去信息,問他為什麼不再教自己,只得到了「突然有私事,無法再繼續你的教學,不過加油的話,一定可以考過的。」這樣的遺憾回復。
徐澤雖然難受,但現在的老師也溫柔又耐心,就強迫自己不再想,投入了課程的學習中。
下了課,徐澤在回家的夜路上,還是泛起許多的失落,他之後問過小楊老師,以後有歷史問題能不能請教,小楊老師也沒有再回復。徐澤按滅手機,重重嘆了口氣。他知道,如果不是書今讓自己上了這麼好的補習班,北山大學的大學生,根本不會紆尊降貴,和他這麼一個初中畢業生聊歷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