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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言先是有些不信,而後仔細看過,才發覺徐澤穿的,連同褲子,都是自己中學時候愛穿的復刻款。而其間最為詭異的,便是徐澤穿著一雙底跟厚到誇張的運動鞋。
這一刻,景言除了震驚,只覺得憤怒和自責。望見徐澤唯唯諾諾的,和自己少年時無比相似,卻過分老實的模樣,聯想到徐澤甚至沒有趙書今的真實帳號,就知道他八成不明白自己被打扮成這樣的可怕原因。
周景言沉思一會兒,便對伴侶打了招呼,說要出去一下,而後微微攬著徐澤,嚴肅道,「小澤,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我給書今發了消息,他一會兒就會來。」
徐澤抬眼看了看周景言,迷茫點點頭,他現在腦袋裡一片漿糊,已不知怎麼應對,就跟著周景言走出了高球會所,恍恍惚惚上了一輛外形低調的車。
14.2.2
周景言進到駕駛位,戴好墨鏡和口罩就發動了汽車,朝趙書今的松湖複式行駛。
期間為了讓徐澤放鬆些,他放了長笛演奏的音樂,不多久,徐澤就小聲對周景言道,「這個音樂,書今也愛放。」
周景言五味雜陳,放緩了音調對徐澤說,「小澤,我一會要和你說的事,你可能會不相信,很震驚,但為了你好,我還是選擇告訴你。」
徐澤盯住窗外閃現而過的松山蒼翠,頓了頓才說,「我覺得我可能已經知道了。」
周景言未料想,就追問說,「你知道什麼?」
許澤猶疑片刻,才小聲道,「我知道你也喜歡書今。」
周景言被驚到無言,好一會兒才對徐澤說,「你誤會了。」又說,「我從來就沒對趙書今動過心。」
徐澤偷偷瞥了眼景言,周景言身形高大,雖沒有書今的臂膀寬闊,但也給人英俊可靠的印象,徐澤不知景言有沒有在對自己說實話,但他想,若是景言也喜歡書今,自己怎麼都不可能比得上他,書今大概真的會和他分手。
分手。想到這個詞徐澤就鑽心痛,或許對於書今而言,他們倆的關係分手都算不上,不過是結束了交易關係而已。徐澤暗自捏緊拳頭,卻因為汗水太滑,怎樣都攥不緊。
松湖位於松山腳,沒一會兒周景言就把車開入了地庫,徐澤看著熟悉場地,心下泛起很多困惑,他下了車,跟著景言,磕磕巴巴道,「景言,我們怎麼來這裡了?」
周景言護著徐澤登上電梯,從卡包里找到卡片刷了樓層,徐澤才注意到景言動作的熟練,而後到達玄關,又是輕易按開了密碼。
徐澤這才想起上次景言來家,也是自己按開的門,就隨口感嘆,「景言,原來你知道密碼。」
周景言進了屋鞋都不換,直接引徐澤進去。面色複雜道,「知道。」他頓了頓又說,「因為密碼是我的生日。」
一瞬間,徐澤腳底泛起寒意,他定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默念了門鎖密碼,周景言聽聞後肯定道,「這就是我的生日,而且這個房子,是中學時和趙書今午休的地方,我當時就住在二樓里側的房間。」他斟酌了措辭,還是把話說出口道,「這房子裝修過,式樣多是按照我當年的提議。」
徐澤似乎聽懂了景言的話,又好像完全不明白句子連起來的意思,只是搖搖晃晃地跟著景言上了二樓。
二樓的陳列處,那顆被徐澤打碎的,修復好的心臟雕塑,又陳列回了原位,徐澤盯它看了看,就聽周景言道,「這一排都是我每年給書今送的生日禮物,中間那顆心臟雕塑,是他18歲時候我送的。」
徐澤慢慢駐足,倏忽間覺得這間豪華宅邸那樣可怖和陌生,他想起自己打碎那顆心臟雕塑時,趙書今緊緊抓住他手腕的痛苦面貌,只感覺身體裡有些什麼要呼之欲出,而後心口開始微微緊縮,發痛。
周景言輕鬆地打開了二樓那間,被書今說過的「不可以進入」的帶鎖房間。徐澤望著那黑洞洞的入口,只覺得害怕,傷心,不想走近,但那黑暗似是對他施了法術,讓徐澤沒有任何知覺地,緊跟著邁進了那間套房。
套房裡的布置,要比外間更有風格,亦更為盡心,周景言進的是書房,他在柜子里翻找一會兒,拿出了一冊厚厚的影集。
攤開來,將第一頁的照片遞到徐澤眼前,遲疑道,「我想口頭說你不會相信,或許正常人都不會相信這麼荒繆的事情,所以你可以仔細看看,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徐澤接過那冊相集,映入眼帘的是兩個年輕的男孩子,個子更高一些,面色冷酷的正是少年趙書今,而他身邊笑得燦爛的人徐澤並不認識,卻覺得眼熟,少年們站在花都鐵塔前的草坪上,有種清涼的盛夏氣息。
「我整過容。」周景言在徐澤身旁平靜道,「這是我原來的樣子,這個時候只動過雙眼皮。」他抬手將相冊翻了好幾頁,最終停留在一張更為稚幼的少年特寫上,周景言又說,「這大概是我十年級的照片,你看看,和你是不是很像。」
徐澤剛見到這張照片,就湧起了難言的恐慌,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舊相冊里竟會有自己的相片。照片裡的男孩和徐澤幾乎沒有差別,只是他的頭髮打理得精緻漂亮,穿著貴氣,坐在一家風格特別的咖啡店裡。種種的背景提示著,雖然他的容貌幾乎與徐澤一樣,但這並不是徐澤本人。
徐澤沒有知覺地翻閱完影集,就愣愣地坐在了原地,沒有任何的提問,也沒有動作,只是麻木地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