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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今本想就算了,但一轉身,又看到了餐廳長桌的腳上放著幾盆盆栽,綠葉們倒是長得鬱鬱蔥蔥的,有一種霸占好地的耀武揚威,趙書今吸了一口氣,感覺肺里都沾染了蒜味,幽幽地問,「這又是什麼。」
「是蔥和韭菜,這個你都不認識嗎。」徐澤邊說邊迅速將醬汁裝瓶,又說,「自己種的蔥新鮮,我弟弟說蔥的白莖也叫薤白,可以疏結抗氧化。」他自顧自說著,完全沒顧及趙書今逐漸灰沉的臉。
徐澤將秘制醬料放涼,再回頭自己的小蔥和韭菜已經不在桌上了,他四處找了找,最後在雜物室的垃圾簍旁看到了它們生機勃勃的身影。
徐澤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事兒,趕忙洗淨手,掛好圍裙,想找書今道歉。
徐澤從房屋北面向南面走,這個家對他而言太大,又太陌生,除了廚餐廳,客廳和客房,他並未參觀周全。雖說沒什麼眼力見兒,但因將自己劃為住客,那麼主人沒給他介紹,他得懂規矩,不能像在農家時一樣隨便串門。
南面的房間相較北面更寬闊,徐澤餘光閃過明亮的衣帽間,擁有好多塊熒幕的娛樂室,路過書房時徐澤還是沒忍住停了好久。
趙書今有一整面牆的汽車模型,與之相對的牆面上則是汽車相關的書籍和雜誌。中央寬闊的工作檯上有尚未拼裝完整的模型零件,桌子上的洞洞板掛著各式工具,桌旁側置有一台3D印表機,移動白板上貼著汽車照片和手繪草稿。
徐澤完全看呆,心道他是真的好喜歡車啊。又明白未經允許窺探他人隱私不禮貌,趕忙撇過頭,匆匆往主臥方向走。主臥的門關著,徐澤敲了好幾下門也無人回應,他本猶豫著進不進去,但一想到趙書今有低血糖的毛病,出於擔心,終歸按下了門鎖。
主臥很大也很空,舒展的大床里沒有書今的蹤影,轉角落地窗外一輪明月孤懸,在森黑的湖面上落得寂寥,明明是精巧的美景,徐澤卻感到清冷。他原地站一會兒,方才聽到房間右側的隔間裡,流瀉出微弱的水聲。
他尋聲過去,卻見昏暗的浴室里,趙書今正躺在一方小池子裡,悠然地閉目泡澡。
池裡的水應是加了浴劑,暖黃的光下呈奶白色,趙書今有力的臂膀敞露在水汽氳氳的空氣里,徐澤直直看著,不由地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心臟砰砰跳得厲害,他握了握拳頭想鎮定些,卻還未出聲,趙書今合著的眼就睜開,清明的光掠過來,徐澤在暖暖的浴室間被那冷眼看清醒了。
趙書今自打見面從未給過徐澤冷臉,可當下他的神色並不好看,他不至於趕走徐澤,但那句「我沒有說臥室可以隨便進的」,也明確展露出不願。
徐澤趕忙解釋,「我敲了門沒人應,擔心你又犯低血糖。」
「有心了,但我沒同意的情況下,還是請別進來。」趙書今又閉上了眼睛,是擺明趕人的意圖。
「書今,我馬上走,但就是來和你說一句抱歉,我會把小蔥和韭菜養在客房的窗台的,保證不弄髒你家任何東西,這盆栽養了一年了,都有感情。。。」
徐澤還沒說完,趙書今皺眉深吸一口氣,還是想把原則講明白,便對徐澤招了招手,像逗小狗一樣示意他過來。
徐澤馬上很聽話地湊過去,趙書今的手勢又要他別站著,蹲下來一些。
哪知徐澤撲通就跪下去了。趙書今聞聲嚇了一跳,怒氣也散光,無語地探過頭問,「怎麼跪下了。」
徐澤莫名道,「你要我矮下來啊。」
趙書今想說你可以蹲著,或者半跪著,但看徐澤眼睛閃閃的等他發話,又將抱怨咽下去,放緩言語,指了指旁側的桑拿室說,「去裡面拿個木凳。」
徐澤感覺書今沒有進門時候沖了,應該是滿意自己不再把小蔥和韭菜養在廚房,兩人間的小摩擦算是抹平過去。他聽話地搬了凳子坐在趙書今的池子旁,坐的好筆挺,等開飯似的。
趙書今斜瞥一眼,見徐澤眼睫撲閃唇色潤澤,舉止笨拙但模樣勾人,一時間又來了興致,也無心說教了。
他本就討厭麻煩事物,也沒工夫搞曖昧,便抬起沾著暖意的手,摩挲起徐澤的下唇,指腹划進唇縫,滑過徐澤的小兔牙,抬眼問,「寶寶,要不要?」
徐澤再遲鈍也知道這是什麼邀請,他其實一走進這間浴室,就感覺像進了盤絲洞!潮濕,暖熱,誘人的軀體,好像不交代點什麼在裡頭,都沒出去的道理。
趙書今看他低頭不發話,全當徐澤默許,坐直一些傾身過來,線條有力的手臂濕乎乎地環住徐澤的肩,將他往裡一帶,嘴唇就探了過去。
徐澤被吻得除了缺氧,又舒服到不想鬆手。直至趙書今去扯他的毛衣,他才漲紅臉搬著板凳後退一大步,緊張得一如被水妖纏身的唐僧。
趙書今泡在熱水裡身上也泛紅,徐澤剛剛觸碰他身體的時候就知道,書今起了很大的反應,但趙書今的臉色依舊冷白,好像熱烈的只有身軀,腦袋仍然清清楚楚。
見徐澤退開他也不說什麼,只沉著臉,將入水口的冷水按開了。
徐澤心底特別愧疚,撩人不管確實缺德,可他當下無意與任何人睡覺,不想陷入一切不穩定的關係,他吃吃艾艾道,「書,書今,我不想隨便對待這段關係。」
冷水匯入熱水裡,那感覺接近於失望,體溫在下降,趙書今的心也沉下來。徐澤似乎沒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好像以為自己要發展成為情侶,趙書今只覺荒誕,不知怎麼會給了他這種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