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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法兒想,想了就替她糟心。
太后因恨屋及烏,十分不待見余崖岸,聽說這小丫頭子出宮那天還在永壽宮鬧過,愈發地顧惜她,“我看重你的針線活兒,可以幫著調理調理我身邊的針工宮女,這陣子常走動走動,來做個伴兒吧。”
如約自然求之不得,先前打下的基礎,總算沒有白費,遂呵腰道:“遵太后的令兒,臣婦一定盡心侍奉太后左右。”
太后高看她,皇后自然也留意她,不由多瞧了她兩眼。
後來眾人聚在一起說話,又讓侍膳處安排了晚膳,等席散時,已經將要酉正了。
從大帳里出來,站在空曠的地方看天頂,星星月亮比在城裡時候更明亮。
命婦們互相道別,各自回住處,如約照舊和湘王妃同行。可剛走沒幾步,就看見一個高挑挺拔的身影迎面過來,因穿著孝服,分辨不清是誰,等走近了才發現,生麻布衣上翻出緙絲雲龍的領章,襯著一張泛著慘白色澤的、精美的臉,不是皇帝還能是誰。
第44章
皇帝是來向皇太后問安的,礙於先前女眷多,不便出現,等到人散了才趕來。
夜色深濃,他的眼睫也深得像淵海,看人的時候沉甸甸地,四角安置的火盆也照不亮他的瞳仁。
湘王妃是他嫂子,兩下里熟悉,但尊卑有別,忙拽著如約朝他行禮。
皇帝似乎到這時才發現邊上還有其他人,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朝湘王妃頷首,“趕了一天的路,皇嫂辛苦了。”
湘王妃哪裡敢應承,客套的場面話不能少,“為先帝盡孝,是做兒女的責任,妾哪能言辛苦。要說辛苦,還是萬歲爺更辛苦,這一路上多少大事都要您決斷,怕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皇帝和她虛與委蛇,但目光幽幽,有意無意地落在如約身上。
她一直低著頭,神情舉止很得體,仍舊像在宮裡時候一樣,處處無懈可擊。因給先帝送葬要成服,女眷們一應都穿著白絹大袖衫,頭上戴孝髻,首飾換成了素銀釵梳,端端地攏著烏溜溜的鬢髮。女孩子濃妝淡抹總相宜,裝扮起來有其富貴雍容,脫下簪環,更有一段素淨自然。
他看著她,神思複雜,礙於湘王妃在,不便說什麼,草草支應了兩句,便往太后大帳去了。
康爾壽嘴碎得很,跟在皇帝身後敲邊鼓,“魏姑娘出了閣,倒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出落得愈發標緻。”
皇帝冷冷乜了他一眼,“人家的夫人,要你評頭論足?”
康爾壽窒住了,抬手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子,賠著笑臉道:“奴婢說話沒過腦子,這要是被余大人聽見,非狠扒了奴婢的皮不可。奴婢往後不說了,一定看好這張嘴。”
皇帝沒再搭理他,負著手進了大帳。
不遠處的湘王妃和如約駐足回望,眼看著皇帝消失在門上,湘王妃道:“這位萬歲爺,總讓我覺得深不見底。每常見他,我心頭就哆嗦,不知道他心裡作什麼打算。”
如約的回答自是不會有漏洞的,“皇上是九五之尊,代天巡狩,王妃就不要猜測了,免得徒增煩惱。”
湘王妃悵然點了點頭,又綻出個笑顏來,“余夫人可要去見一見余大人啊?你們小夫妻才新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
如約笑道:“我一路乘車,我家大人卻奔忙了一整天,想必乏累了,我就不去叨擾他了吧。”
“就是因乏累,才要見一見呢。說說窩心的話,能掃一天的疲勞。”湘王妃道,“今兒我們王爺也在隊伍里,我才剛看見他了。他遠遠兒朝我笑,我這心裡啊,著實五味雜陳。我們已經有大半年沒見了,他在外就藩,我得在京里照看孩子……”
更多的話不便說,說了忍不住就變成抱怨了,只是朝如約訕訕笑了笑。
如約忙道:“那王妃快去吧,趁著時候還早,敘敘話也好。”
湘王妃惦記著丈夫,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下才道:“那我過去瞧瞧,就少陪了。”
如約點頭,看婢女攙著她,高一腳低一腳地往營地那頭去了。
蓮蓉伴在一旁問:“夫人真不去見見大人?”
如約有些猶豫,知道該在外人面前裝得惦念余崖岸,但心裡著實是不太願意見到他。如今頂在槓頭上,不去似乎不合常理,只得改了主意,對蓮蓉道:“那咱們也去瞧瞧。要是大人正忙,就不要驚動他,悄悄地回來。”
蓮蓉道好,抬手朝西指了指,“塗嬤嬤都摸清了,隨扈的衙門設在那兒。”
如約便攜了蓮蓉往西走,好在駐地四周燈火通明,半個村子都清了場,除了往來的宮人,就只有巡營的錦衣衛。
半路上正碰見屠暮行,他一見她便打招呼:“夫人來找余大人的?”
如約說是,“大人這會兒忙嗎?要是忙,勞千戶替我傳個話,說我來過了,就不去打擾了。”
屠暮行何等識趣的人,哪能不讓他們見一見,趕緊替指揮使把人留住,比手道:“夫人隨卑職來吧,這會兒營都紮好了,還忙什麼。先前大人還在念您呢,說不知道您在那頭好不好。”
如約知道他在盡力撮合,替余崖岸說好話,也不去探究太多,跟他到了臨時徵用的小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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