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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王妃苦笑連連,“我也這麼勸自己來著,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官場上的這些男人,哪個不在外頭摘花兒,就說您家余大人,那麼厲害的人物,風月場上不也有名有姓嗎。往常怎麼樣,並不要緊,只要最後和你一心就是了。我如今也盼著我們王爺收收心呢,等容寧再大些,我就上湖南去,我還真不信,他能為了個妾室,滅了我這正妻。”
如約並不贊同她這麼做,“真要這樣……我倒覺得還不如讓王爺回京來。那地方人家經營了幾年,早就是人家說了算了,您上湖南去,誠如做客似的,多不自在。還是京里好,京里有您的娘家在,娘家給您撐著腰,您還怕什麼。”
湘王妃愁眉苦臉,“回京……那就真要削藩了,我容寧的前程可怎麼辦……”
如約沒言聲,有些事是需要她自己去意會的。其實回京不單只有削藩一條路,至於世子的前程……若是換了另一條路走,豈非前程更遠大嗎。
也許湘王妃也意識到了,忽然訕訕調轉了話題,“罷了,咱們不說這個了。我先前來的路上經過菜市口,見那兒圍了好些人,打聽之後才知道,今兒是金閣老問斬的日子。唉,當初他可是一心擁護皇上的,本以為女兒有寵,自己又是內閣首輔,餘生必定享盡榮華,誰曾想說倒台就倒台,真是可惜。”
這些隱晦的言辭里,未必沒有對皇帝薄情的指控,只是不好明說罷了。
如約心裡不免惆悵,唏噓道:“我曾在金娘娘處當過差,見舊主過得不好,著實也替她難過。細想想,知道自己的父親今兒行刑,那該是怎樣痛斷肝腸啊。我不敢設想金娘娘這會兒是什麼樣的心境,怕是連死的心都有吧。”
一時兩下里都沉默了,在這絕對的皇權傾軋之下,誰又能保得住全身而退呢。
湘王妃又略坐了片刻,方起身告辭,說要接世子下學,同如約道了別就離開了。
如約回到自己的院子,有些心神不寧,中晌老夫人喚她過去用飯,看她蔫蔫的,就追問她出了什麼事。
“金閣老今兒問斬了,”她慘然說,“金娘娘該多傷心啊。”
她是個心善的孩子,滿面淒涼,看得老夫人也動容了。思量再三道:“畢竟是舊相識,知道人家遭了難,不聞不問太過不厚道了。要不還是去瞧瞧吧,勸她看開些。”
如約心下感激她,嘴上卻還討乖,“您先前說她失了勢,不讓和她多來往,怕惹皇后娘娘不高興呢。”
余老夫人“嘖”了聲,“這不是人家爹都沒了嗎,又不是尋常竄門子。皇后要是為著這個不樂意,我看她也不配做皇后,還是做她無良胡同的大妮子吧。”
說得如約失笑,上前親熱地攏了攏她,“那我回頭就去,謝謝婆母。”
余老夫人衝著塗嬤嬤笑起來,“瞧瞧,這麼著就收買了兒媳婦的心了,我這好婆婆當得多容易。”
塗嬤嬤自然樂得吹捧,“這是和老夫人貼心來著,這樣乖順的兒媳婦,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余老夫人復又叮囑,讓早些回來。如約應了,回去換了身衣裳,便乘著午後時光趕往西海子。
這西苑,還是早前過上巳節時來過的呢。金娘娘現居的凝和殿在瓊華島以北,要是不去想被貶的實情,這裡可說是個風景宜人的好地方。
島上聽差的太監引她進了宮苑,後來調遣到金娘娘身邊伺候的新人並不認得她,一徑詢問她的來歷。
恰好鄭寶路過,“哎喲”了聲,脫口便喊魏姑娘。
待意識到口誤,忙更正了稱呼,沖她深深拱了拱手,“奴婢該死,見了您太高興了,竟忘了改口。如今該管您叫余夫人,您是正經的誥命夫人啦。”邊說邊把人往殿內引,“您來得正好,娘娘哭得腸子都快斷了,跟前人正發愁呢,您快幫著勸勸吧。”
第66章
如約跟著鄭寶上了台階,殿前水妞兒正站班,看見她,誠如看見了救命稻草,迎上前道:“夫人進來了?”
把人往東偏殿裡引,邊引邊向內傳話:“娘娘,您快瞧瞧,誰來了。”
趴在炕桌上的金娘娘這才抬起頭,一雙腥紅的淚眼怔怔望過來,愈發哭得大聲了,“如約,我爹死了,今兒被推到菜市口,斬首示眾了。”
如約忙上前勸慰,她扭過身子緊緊抱住她,兩臂死死勒緊,把如約勒得生疼。
可是這個時候怎麼推開她呢,如約只好盡力忍耐,安撫地拍拍她的脊背道:“我先前會客,聽人說起,就急急趕來見娘娘了。娘娘節哀吧,事已至此,沒法子挽回了,娘娘保重身子要緊。”
金娘娘哭得直打噎,人也有些恍惚了。如約把她扶回南炕上坐定,打了手巾把子來替她擦乾淨臉,等她情緒平穩些了,轉頭問邊上侍奉的人:“娘娘還沒進東西吧?快去預備些甜盞子來,別讓娘娘餓過了性兒。”
叢仙在跟前勸了半天,勸得唾沫都要幹了,早就有些撐不住了。聽如約這麼發令,活像得到特赦,忙應承著:“我去。您陪娘娘坐會兒,奴婢預備好了就送來。”
一時偏殿裡的人都退下去了,如約方探手撫了撫金娘娘的肩頭,“這事兒來回拉鋸了半年,我知道娘娘捨不得,但您已經盡了全力,閣老不會怨您的。如今家下遭逢驟變,雖然男丁們不能保全,但至少女眷和孩子們都還在,家裡還有希望。娘娘這會兒是全家的主心骨了,只要您屹立不倒,這門庭就不會倒。所以您得振作起來,畢竟您還有母親要看顧呢,您在世上不是獨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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