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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她作過一個正確的決定,就是把魏如約調到了身邊。偏頭瞧她一眼,這丫頭如今是香餑餑,在余崖岸跟前有面子,在皇上面前也得臉。至於究竟是為什麼呢,也許就因為長得漂亮,得到了諸多便利吧!
金娘娘暗暗腹誹,其實看久了,這張臉無非也就那樣。不過是人有些小手藝、有些小才情,加上辦事踏實、態度謙遜、人緣很好……
唉,全加在一塊兒,男人要是還看不上,準是瞎了眼。
所以她確實是塊又香又肥的好餌料,金娘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姑娘,要不咱們拜把子吧。”
如約嚇了一跳,“娘娘,您哪兒不舒服嗎?”
赤裸裸的拉攏著實太不遮掩了,難怪她像見鬼似的看著她。
金娘娘回過神來,難堪地摸了摸額角,“嘖……我還真有些不舒服……泛酸水,頭暈。說真的,咱們人是留下了,但萬歲爺不願意看見我。我戳在他眼窩子裡,別又惹他不痛快,回頭當著菩薩訓誡我,我在菩薩跟前也沒面子。我想了想,要不還是你替我吧,候在他身邊,他念完一頁,你就給他翻一頁。再不時問問他渴不渴,戌時之後給他預備茶點。”
如約聽她指派,覺得喘不過氣來,“娘娘往年就是這樣陪萬歲爺禮佛的嗎?”
金娘娘說可不是,“不過常是沒到戌時,就被他轟回永壽宮了。”
這算是解釋了皇帝剛才那句“清淨”,背後究竟蘊含著怎樣的深意。
如約笑了笑,彎腰替金娘娘抻抻剛才擦拭過的裙裾,好言道:“奴婢是下人,沒法子像娘娘一樣在萬歲爺跟前侍奉,這不合規矩。不過奴婢可以在禪房外伺候茶水,娘娘身上不好盡可歇著,奴婢是娘娘的人,替娘娘侍奉,就算娘娘盡過心了。”
金娘娘點頭,“打現在起,我就在梢間讀經書,不出去了,一切都交給你。”
如約心裡明白金娘娘在打什麼算盤,侍奉皇帝誦經禮佛是明面上的意思,背後的深意,恐怕更是希望她能侍奉枕席。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可拒絕的。她裝作不知情,大包大攬地應承下來,“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謹慎當差,不給娘娘惹禍。”
把金娘娘安頓好,她從梢間退出來,經過西次間時,目光在角落裡擺放的佛龕上停留了片刻——
這時楊穩應當就藏身其中吧!他們都是螻蟻一樣的人,沒有高明的手段攪動風雲,只有這種簡單直接,以命相搏的笨辦法。但願運氣好,能了卻心愿,小人物有時候也能辦大事,早前高祖和晉陽王爭搶帝位,晉陽王那樣戰功赫赫的大將軍王,還不是被廚子刺殺,死在的小廳堂里。只要運氣夠好,他們也可以的。
緊緊扣住手上的茶盤,她沉住氣,走到了東次間門外。
天將要暗了,佛堂里點起了通臂巨燭,照得內外一片輝煌。皇帝就站在那片輝煌里,低頭翻看案上的佛經,指尖輕輕翻過一頁,真真養尊處優的手,骨肉均勻,白淨如玉。誰能想到這樣的一雙手,曾經沾染過那麼多鮮血和人命。
如約輕吸了口氣,低聲對門前的章回道:“師父,娘娘預備了雪梨菱角湯,讓奴婢給萬歲爺送來。”
章回伸手接過來,自然不會立時送到皇帝面前,擱在一旁拿銀針試了又試,方才向皇帝回稟。
皇帝不領情,抬指一擺,東西給撤了下去。不過視線卻停在她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玩味,偏頭道:“章總管曾說你膽子大,朕早前不信,剛才聽你說了那番話,才覺得你確實是個不知進退的愣頭青。”
這可不是讚美,如約忙躬了躬腰,“奴婢見過娘娘的辛苦,也明白娘娘的心。娘娘只是想討萬歲爺一個好兒,請萬歲爺明鑑。”
“那眼下人呢?”皇帝道,“找地方躲清淨去了,把活兒交給你,讓你在御前聽令?”
如約有點答不上來了,暗想帝王心果然不可測。明明一再想遣退金娘娘,結果發現人不在跟前,又開始挑眼,百般地不稱意。
但是這會兒讓金娘娘過來侍奉,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她得想法子搪塞過去,便道:“娘娘在梢間歇著,這兩日勞累,身上不大好,今兒趕著來英華殿,也是強撐了病體。”
皇帝譏嘲地調開了視線,“不是身上不好,是心裡不舒坦。你們侍奉左右的人,也要尋機會勸解著點兒,讓她心胸開闊些。不問人間事,才是人間無事人。她的根在紫禁城,外面那些閒事少管,別給自己添不自在。”
所以帝王之愛就是這樣吧,即便是親近過的人,到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說撂下也就撂下了。
如約俯身說是,“奴婢記下了,一定轉達娘娘。”
皇帝垂下手,指尖一勾,把經書合了起來。
外面正是暮色四合的時候,趁著入夜前還有一點微光,他負手踱出了次間。經過她面前,淡淡扔了句:“跟著來。”
如約茫然看了章回一眼,見章回朝她使眼色,忙快步跟了上去。
英華殿前的院子裡種了幾棵菩提樹,因年頭長了,長得枝繁葉茂,站在底下,頗有不見天日之感。
皇帝繞著樹,緩緩轉了一圈,邊走邊道:“朕小時候喜歡來這裡,還愛爬上樹。但這棵樹太高了,上去就下不來,要是敢跳,沒人在底下接著,會摔斷骨頭,弄丟小命。”頓了頓問,“你見過這棵樹結的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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