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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約有些遲疑,但還是應了,“如果能瞞過我婆母,我就來見您。”
其實見了面,也沒有什麼一定要達成的目的,就這樣閒散地相處著,好像每一瞬都是有意義的。
只不過相見有幾分匆忙,還得盤算著怎麼圓謊,如約道:“我今兒是應金娘娘召見進來的,先前鄭寶一路陪同著,回頭還得去金娘娘處請安。不過我有些不好意思見她,這麼著……實在很沒臉。”
皇帝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我把她重新接進宮,恢復了她的位份,原本就是有所求,否則以她的脾氣秉性,實在不配繼續當這個貴妃。這些事,早就心照不宣了,你不必覺得沒臉。當初要不是她犯渾,也不會害得咱們這樣,我不殺她實屬法外開恩,她要是不知道敬謝,那留著無用,還擱在宮裡做什麼?”
所以一切都是有條件的,讓人借一借名頭,就能換回貴妃的位份。金娘娘還是那個利己的糊塗蟲,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要不是自己原本就懷著目的,可能真要被她氣死了。
皇帝見她不說話,偏頭覷覷她的臉色,“你在想什麼?覺得我這麼做不妥麼?”
如約搖頭,“我知道您這麼安排,都是為著我。”
可她似乎不高興,他便搜腸刮肚揣測她的心思,自以為是地找到了她不舒心的根源,“你放心,你是我心裡的人,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這紫禁城你要是願意進,我將來一定讓你堂堂正正從午門進來。你要是不願意被困在這四方城裡,那我就為你另建府邸,我白天進宮務政,晚上回來同你過尋常的日子,只要你高興。”
他是真誠待她的,就差把心掏出來給她了。說完這番話,像罪人等待發落,殷殷期盼地望著她。
如約的視線在他臉上盤桓,“您要和我在市井裡,過尋常夫妻的日子嗎?”
他“嗯”了聲,“只要你願意。”
“那倒是個好主意。”她笑著說,連眼睛都是晶亮的,“紫禁城裡有這麼多娘娘,我怕沒臉見她們。要是能把您帶出去,那您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多好!”
話到這裡,自然地偎進他懷裡,淡淡地靠著猶不足,伸出手臂緊緊摟住了他的脖頸,“要永遠在一起,只有我們兩個。”
只這一句話,仿佛已經生死相許了。他閉上眼,用力把她框進自己的胸懷,“我記著你這句話,你要是敢反悔,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咬牙切齒的愛,不過如此吧。
如約倒笑了,鬆開臂膀道:“萬歲爺嚇著我了,做什麼說這種犯忌諱的話。我人微福薄,怕承受不住君恩,要是哪天辜負了您的厚愛,豈不是要死無全屍了?”
他沒有去糾纏死與不死,只要得她一句肯定的回答,“你不會,對不對?”
違心的話,說出來已經再簡單不過,她點了點頭,“我許了您,就是一輩子。”
這樣,就算是約定了吧!皇帝得了他渴望的答案,如約自覺餌料下足了,兩下里都覺得很圓滿。
只不過不能繼續糾纏了,得見好就收。如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頭漸漸偏移了,喃喃道:“我來了有陣子,該回去了,否則婆母面前不好交代。”
要分別,對他來說不容易。若是不帶感情,完全可以把人扣留下來,余家又不敢進宮來尋人,他的一己私利便遂願了。然而不能,他還是顧忌她的想法,不能強逼她,只好不情不願地答應。
返回養心殿的路上,他沒有再說話,手上緊緊牽著她,像怕她飛了似的。到了養心門前方才鬆開手,親眼看她坐進小轎,目光依依流連再三,到底下定決心吩咐汪軫:“送夫人去鍾粹宮,路上留神,別碰見人。”
汪軫說是,沖兩個抬轎的太監抬抬手,示意起轎。
坐在轎內的如約,隔著轎窗又望了他一眼。好在小轎很快便滑出去,她終於能夠鬆口氣,不用繼續費心應付他了。
二人抬順著東一長街一路向北,到了大成左門拐個歪兒,轉進了窄窄的夾道里。因著皇帝下令齋戒,宮門都是半闔的,等汪軫上前扣了門環,裡頭才打開門。
如約邁進門檻,這回金娘娘又躲在偏殿裡不敢見她了,站在前殿的叢仙和水妞兒訕訕發笑,“那什麼……夫人先坐會兒,喝杯茶吧。”
如約說不必了,走到菱花門前,抬手敲了敲,“娘娘,今兒不見,以後也不見嗎?過幾天中秋大宴,您也不打算露面了?”
偏殿裡寂靜無聲,隔了好一會兒才見金娘娘打開門,蔫頭耷腦說:“你罵我吧,我是做牽頭的老狗,頭前賣了你,這次又賣一回,我沒臉見你。”
如約聽她這麼說,倒沒脾氣了,無奈道:“算了,不說這個了。娘娘安頓下來了,心境好些了嗎?家裡的事兒問過沒有,都處置停當了吧?”
金娘娘見她不生氣,膽子才大起來,上前攜了她的手道:“已經妥當了。問罪發落的人,沒法子辦什麼喪儀,不過是收拾起來裝棺,送進祖墳就完事了。”說罷喪氣地問她,“你心裡八成瞧不起我吧,我這人真是沒什麼氣性兒,爹都死了,還接受皇上那點子恩惠。”
如約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這種問題上,自然也是極盡圓融,“我沒有瞧不起娘娘,到底您是先進了宮,後家裡頭才出事兒的。出嫁從夫嘛,您也有您的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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