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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我得去見皇上。”金娘娘說話就要走。
如約攔不住她,只能跟她一同前往。路上還在不住勸她:“娘娘千萬別提功臣那兩個字,功臣是皇上賞封,不是臣子自封的。娘娘要是說漏了嘴,非但幫不了閣老,還會給他帶去災殃。”
金娘娘腳下站了站,好像明白過來一點兒,惶然點了點頭。
直奔養心殿,皇帝不在,又奔乾清宮,皇帝在偏殿裡務政,招臣工議事。金娘娘沒辦法,只得在圍房裡候著,足等了有半個時辰,才見那些大臣從日精門上出去。
這回可再也忍不住了,金娘娘匆匆忙忙求見了皇帝,進門就哭起來,“萬歲爺,我父親犯了什麼錯,被錦衣衛叫去了?您好歹過問過問,別讓錦衣衛磋磨他,臣妾求求您了。”
她撲倒在皇帝腳邊,梨花帶雨聲淚俱下。
皇帝冷著臉,蹙起了眉,“有話就好好說,又哭又喊,體統全無。”
金娘娘怔住了,眼裡含著淚,哭聲哽在了嗓子眼裡。
如約見狀,忙要上前攙扶,可皇帝卻發了話,“你別扶她,讓她自己起來。”
第22章
金娘娘驚得四肢僵硬,臉色也忽地慘白,下不來台之餘,心裡隱約升起一種預感,難道金家要敗了嗎?
她的宮女,見她跪著不許來攙扶,這是打她的臉,還是皇上有意抬舉底下人?
金娘娘又氣又怕,腦子裡嗡嗡作響,但跪著總不是辦法,底氣全無,形容兒也不好看。於是只得蹣跚站起來,那一瞬間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抽泣著,可憐巴巴地望著皇帝。
皇帝臉上沒有不悅,神情也疏淡一如往常。像勒令孩子跌倒要自己站起來的大人一樣,眼神裡帶著幾分無奈,見她抽抽搭搭,調開了視線,“朕這裡忙著呢,你先回去吧。”
金娘娘卻不能從命,上前抱住了皇帝的胳膊,哀聲央告道:“臣妾不回去,我只求萬歲爺一句話,我爹不會有事兒吧?他可是我的至親啊,萬歲爺不瞧僧面瞧佛面,念在臣妾服侍您一場,就寬恕了我父親吧。”
皇帝被她糾纏得不耐煩,強行把手臂從她懷裡抽了出來。
“朕也不知道錦衣衛為什麼要請金閣老,想是有些小事要問訊,至少消息還不曾傳到御前,就說明出不了大事。但恪嬪,這件事過後,望你要好生勸導你父親,為臣者須小心敬慎,常懷勤謹之心。總不能仗著自己有功,女兒又在宮中為妃為嬪,就把朝廷綱紀不放眼裡。”
這番敲打的話,說得金娘娘一腦門子冷汗。
她半張著嘴,啞然道:“萬歲爺,我父親一向忠君事主,怎麼會壞了朝廷綱紀?臣妾願意拿自己的性命為父親作擔保,求萬歲爺明察,求萬歲爺顧念。”
皇帝一哂,“何必說這些。他是內閣首輔,錦衣衛絕不敢隨意誣陷。他要是無可詬病,這事眨眼就過去了。但他要是經不得盤查,你就算把命交出來,也無濟於事。”
金娘娘窒住了,她知道皇帝冷心冷肺,但她一直有種錯覺,總以為自己是那個特別的人,就算遇見了什麼事,他也一定會替她周全。可現在當真出事了,沒想到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絲毫沒有念舊情的打算。這是哪裡出了岔子呢,難道以前的和顏悅色都是假的嗎?他對她,就沒有一點不舍嗎?
“萬歲爺……”金娘娘說話兒又要哭,慌裡慌張,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約自然不希望她現在就倒台,暗中扯了下她的衣角。金娘娘只好把哭聲憋在嗓子眼裡,接過她遞來的手絹,狠狠擦了擦眼皮。
皇帝不再理會她,順手拿起了陳條。人在南窗下的圈椅里坐著,外面塌了天,他也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和金娘娘的悲喜,並不相通。
金娘娘垂頭喪氣從乾清宮退了出來,每一步都透著沉重。走到半道上忽然一崴,要不是如約扶住了,大概要摔個大馬趴。
遲遲扭過腦袋,金娘娘兩眼沒了光彩,自言自語著:“要壞事……萬歲爺這模樣,像是打算良弓藏啊。”
如約不便多嘴,只道:“娘娘稍安勿躁,回頭差人再打聽打聽,萬一閣老已經回家了,娘娘不是白操了一回心嗎。”
然而金娘娘七上八下,始終沒能放鬆精神。
原本她是萬事不過心的主兒,也不懂得人間疾苦,以為自己能富貴一生,受用一生,管他東南西北風。可打從被降了位份開始,她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皇上明明說過會恢復她的位份,結果只是口頭上的承諾,到今天也沒有兌現。
“錦衣衛那幫人的脾性,你知道嗎?”金娘娘的嗓門忍不住打顫,“是附骨之疽,是趴在人身上吸血的毒蟲,只要被他們盯上,即便一時能脫身,將來也必不得善終。我現在,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去求萬歲爺,一點用都沒有,我還能做什麼呢?”說著忽然想起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是和錦衣衛指揮使相熟嗎?你替我去找他,打聽打聽虛實,現在就去吧!”
再去和余崖岸打交道,如約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金娘娘面前又不好推脫,只能迂迴規勸,“天色不早了,奴婢要是這時候去錦衣衛衙門,就回不來了。娘娘先定定神,仔細回憶回憶萬歲爺剛才說的話。萬歲爺說,消息沒到御前,就不是大事。還說等閣老回家,請娘娘好生規勸閣老,話里話外的意思明擺著,閣老不會有什麼閃失,至多不過是敲打罷了。您這會兒忙亂,萬一把小事鬧大了,反倒得不償失。還是暫且按捺,等明天聽了信兒,到時候再想法子,也好有個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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