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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個稀奇的故事,這麼聽來,湘王妃確實心善得過了。如約有些同情她的遭遇,畢竟太常寺卿家裡上下和睦,對女兒的教養也極盡良善。但這世道,良善人不一定有好報。雖說沒有那個小官的女兒,還有別人填補湘王身邊的空缺,但比起陌生人撬牆角,被熟人背刺一刀,才更銘心刻骨地難受。
翠子腦筋簡單,“王妃要留京,妾室不得跟著伺候湘王嗎。”
塗嬤嬤道:“湘王府的妾就她一個?換了我,王妃對我有恩,我就自請留在京里陪她一起帶孩子,這才是做人的道義。”
可惜道義這東西,不是人人都有。
如約心下惆悵,但不便評價人家,把桌上的針線都歸置進笸籮里,就吩咐她們也去早早歇息。
這裡剛安排好,正預備睡下,發現一個身影快速從廊下經過,轉眼便邁進了臥房。
塗嬤嬤等人一見主子來了,忙呵腰行禮,余崖岸沒空理會她們,把手一擺讓她們退下,自己回身關上了門。
如約站起身,茫然道:“大人怎麼來了?這裡是女眷住處……”
余崖岸道:“我和旁人不同,我領了公務,四處巡營。”邊說邊走到她面前,礙於隔壁還有人住著,不好高聲說話,壓著嗓門質問她,“先前皇上找你了?說了什麼?”
果真錦衣衛的消息是最靈通的,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他就跑來興師問罪了。
她調開了視線,“還能說什麼,無非是問問婚後過得好不好,一些禮尚往來的話罷了。”
他滿臉的狐疑,“就這些,沒別的了?”
如約道:“大人希望還有別的?說了這些還不夠嗎?”
余崖岸心裡自然也有他的擔憂,自己虎口奪食,這點早就明明白白了,但他這麼做是情非得已,總不能直言告訴皇帝,他青眼有加的宮女是許錫純的女兒,潛伏在後宮,是為了找準時機刺殺他吧。兩下里要周全,就得冒著風險,硬著頭皮辦事。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要承受這難言的委屈,周旋在她和皇帝之間。
可氣的是這始作俑者一點覺悟也沒有,更不會體諒他的良苦用心,自顧自地行事,毫無半點忌諱。
他憤憤咬著牙,又不能打她,壓著怒氣重又提醒了她一遍,“你如今是什麼境況,自己知道嗎?是不是還在打著不該有的主意,刻意地接近他?”
如約慢條斯理,甚至有些無辜地辯解著:“是他尋我說話,不是我有意要招惹他。像昨兒這件便袍,難道是我上御前討要的嗎?大人能不能別這麼不問青紅皂白地對我發脾氣,您要是實在擔心,就去皇上面前把底細抖露出來吧……”說罷竟還笑了笑,“你敢嗎?”
余崖岸啞巴吃黃連,抬手用力指了指她的鼻尖,暗道好樣的,如今懂得拿捏他了。
不過如約也不想把事情弄僵,畢竟現在才是漸入佳境的時候,和他鬧翻了,萬一他一不做二不休又來一次喪妻,那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重新放軟了語調,略略安撫了他一下,“我答應過你的,這次隨扈不會出什麼么蛾子,我還等著你放聞嬤嬤和我團聚呢,怎麼能不顧她的死活。總之你放心,那頭就算有召見,我也自會小心應對的。畢竟下次動手之前,還得好好活著……”
“什麼?你還琢磨這個?”
他不自覺拔高了嗓門,嚇得如約忙豎起一指抵住自己的唇,“噓……怎麼嚷起來了。”
可那根手指,實在是秀致可愛啊。他的注意力全被它吸引了,搶在她收回之前一把抓住,用力地親了一下。
如約頓時紅了臉,怒目瞪著他,簡直覺得這根手指不能要了。
他無賴地咧了咧嘴,“我已經十分克制了,這點利錢還不准我□□我可要連本帶利一塊兒討回來了。”
明明很重要的一場對話,卻在這樣的氛圍下陷入了僵局。如約心頭一陣陣泛起惡浪,但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不過把手背到身後用力蹭了蹭,告訴他:“大人,您該回去了。”
他腳下踟躕,有意逗她,“我不想回去了,我看這床大得很,兩個人也睡得下。”
如約淡然道:“大人要真敢留下,明天指揮使可就是別人的了,大人不再考慮一下?”
這下他啞口無言了,不服氣地點著頭道:“為了保全夫人,我也不能從這位置上下來。不過我的話,還請你千萬記好,不要給自己找麻煩,能躲則躲,別往御前湊,知道麼?”
如約瞥了他一眼,“我什麼都做不了,還硬往跟前湊什麼?”
然後他便放心了,反手打開了門,倒退著邁出了門檻,臨走前不忘叮囑一句:“把門拴好。”
她半點沒留情,當著他的面關上了房門。
余崖岸訕訕在檻外站了片刻,但心卻因剛才那一親,慢慢飛揚起來。
他也有些搞不清自己了,知道御前送了冰鑒,送了梨茶,但他只是擔心皇帝死灰復燃,並不因此責怪她。原本就複雜的感情,經過日積月累變得更為複雜了。婚前想好了要調理她,結果婚後才發現,受制於人的竟是他自己。
房裡的如約把手浸進銀盆里,狠狠地搓洗再三,直搓得皮膚發紅,才拽過巾帕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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