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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嬤嬤提心弔膽,“太太,凡事不要做得那麼絕吧……”
“不絕怎麼辦?那兩個丫頭在她手上,她可捏著咱們家的話把兒呢。她要是真如約,這事兒不怕她泄露出去。可她不是個假貨嗎,到時候反過來拿捏咱們,算計家裡的產業怎麼辦?”
張嬤嬤這下也沒話可說了,只是眨巴著乾澀的眼皮看著她,看她大步跑進廳房,大聲地喚老爺。等找見了人,蠻橫地一把拽過來,拖進耳房裡密議去了。
那廂如約坐在圈椅里,半晌沒有挪動。
聞嬤嬤心下著急,壓聲道:“姑娘預備怎麼辦?這事兒被馬氏察覺了,恐怕大大不妙。她能這麼輕易揭過嗎?萬一走漏了風聲,姑娘的處境就愈發艱難了。”想了想還是主張退讓,“她不就是想讓姑娘替他兒子張羅前程嗎,實在不行就依了她,先穩住魏家人再說。”
如約卻擰起了眉,“光這一件事不難辦,怕就怕人心不足。將來時時拿這件事脅迫我,她兒子要當皇上,咱們也把他送上金鑾殿嗎?”
聞嬤嬤更沒主張了,搓著手道:“是這話,做買賣的唯利是圖,親閨女尚且要算計,更別提外人了。這會兒她暫且不知道內情,要是深挖下去,挖出了姑娘的身世,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姑娘可要仔細。”
如約咬住唇,不再言語了。
她開始思量,這件事換作余崖岸,會怎麼處置。自己嫁到余家,和他也打了這麼長時候的交道,總要從他身上學到點東西,否則這一路的坎坷,就都白經歷了。
緩緩離了座兒,她站起身道:“嬤嬤,我要上錦衣衛衙門去一趟。”
聞嬤嬤惶然,“余大人不是不在錦衣衛嗎,您去那地界兒幹什麼?”
“我有我的打算。”她垂手拿起了扇子,偏分吩咐,“我一個人去,你不必跟著。萬一有人問起,就說余大人寫信回來,我是遵了大人的令兒,上錦衣衛衙門傳話去的。”
聞嬤嬤說是,又不大放心她一個人前往,戰戰兢兢一路跟到了大門上。
如約回身朝她笑了笑,“嬤嬤別擔心,那地方我去過好多回了,就憑如今的身份,那些錦衣衛也不敢拿我怎麼樣。”
聞嬤嬤點了點頭,攙她坐進車輿里。
放下門上垂簾,轉而從雕花的車窗里,看向那張年輕的臉——
曾經小小的姑娘,終於長成了有主張的大人。明明臉龐如此純質可愛,但那雙眼卻像淬過了毒,泠泠泛著寒光。
巨大的悲哀攏住聞嬤嬤的心,只覺酸楚湧上來,唯恐自己失態,忙掖了掖眼睛。
馬車跑動起來,姑娘的側影從眼前一閃而過,車輪帶起淡淡的煙塵,很快往巷口去了。
余家離錦衣衛衙門不算太遠,車趕得急一些,一炷香時間就到了。
如約從車上下來,進門自然被奉若上賓。衙門裡戍守的百戶迎上前,恭敬道:“夫人來了?天兒熱,夫人快請裡頭坐。”
如約含笑道了謝,“我找屠千戶,煩請替我通稟一聲。”
那百戶雖不明白為什麼指揮使夫人點名要見屠千戶,但只管承辦就是了,忙道好,“夫人且等一會兒,千戶在後頭校場上練兵呢,卑職這就替您傳話去。”
矯健的身形跑動起來,去得快,自然來得也快。不久就見屠暮行匆匆從廊子上過來,還沒進門就拱起了手,“衙門裡入了幾十號新人,正忙於調理,讓夫人久等了……夫人今兒來,可是有什麼示下?”
第60章
如約臉上露出為難的顏色,看著他,幾次三番話到嘴邊,也沒能說出口。
屠暮行鬢角頓濕,看她欲言又止,熱汗像浪一樣湧上後背,愈發躬了身,“夫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一壁回身四下揮手,把內外侍立的人都遣退了。
這下好了,屋裡空空,沒有第三個人了,屠暮行眼巴巴看著她,等她給他一個痛快。結果她還是不說話,這下他愈發慌了,要是讓那位上峰知道他屏退了左右,私下和夫人見面,那還得了!
屠暮行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如履薄冰拱手再三,“夫人,您今兒來衙門,不是來喝茶的吧?要是,衙門裡都是不入流的高碎,卑職這就上正德源茶莊去,保管把最好的茶葉給您包回來。”
這也算溜號兒的一種辦法,無論如何都比戳在這裡強。
滿衙門誰不知道,他們指揮使是個醋瓮,上回傳出了些關於他夫人的風言風語,他差點把造謠的人生吞活剝了。
他和李鏑弩只好勸他,“這事兒顯見地造謠,嫂子是什麼人呢,她能胡亂往御前湊嗎。女人都這樣,嫁了誰,心裡就向著誰,一個您都不夠她應付的,她還顧得上外頭?”
雖然招來余指揮狠狠的一個白眼,但話糙理不糙啊。余指揮暫時平了心氣兒,但臨要上陝西,還是進昭獄踹了兩腳。
不過是傳兩句閒言閒語,就引得他大發雷霆,自己要是不明不白和夫人同處一室,傳到他耳朵里……屠暮行覺得自己離死可能不遠了。
所以他惶恐,汗流浹背,帶著哀懇的眼神望著她。
終於她說話了,“千戶,我家大人離京時,把我交代給您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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