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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這兩句承諾,還求什麼呢。金夫人千恩萬謝,“全憑余大人為我們周全了。不過大人想必對外子有些誤解,他從來不曾瞧不起錦衣衛,更不會對余大人有任何成見,反倒一直說錦衣衛雷厲風行,是皇上膀臂。可惜,如今要讓錦衣衛核查自己了,說來怎麼能不讓人心酸。”
余崖岸坐在圈椅里,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冷眼看金夫人勉力斡旋,替金瑤袀縫補人情。
金夫人也知道,丈夫身為首輔,平時確實有幾分傲氣,未必沒有得罪過余崖岸。如今人走到窄處了,轉頭再厚著臉皮求人,光說好聽的不管用,得拿出誠意來。
“那麼,我這頭再讓人遞話兒進去,就說余大人心善,願意助咱們一臂之力。”金夫人便不再兜圈子了,爽直道,“宮裡要放個把人出來,橫豎不是難事,就看余大人打算什麼時候接人,咱們這頭說話兒就能辦成。”
余崖岸反倒又不著急了,三心二意道:“眼看要過節,等過完端午再說吧。”
金夫人心裡忐忑,一面應好,一面又唏噓:“旁人能好好過節,咱們家亂成了一鍋粥,也不指著過什麼端午了。余大人,他在裡頭一天,就是一天的煎熬,有大人看顧固然吃不了大虧,但這事還是早些了結為好。求大人盡力相助,只要這回能夠脫身,大人就是我們全家的恩人,我們姓金的絕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余崖岸笑了笑,“娘娘高抬貴手,余某自然湧泉相報。”
話說到這裡就差不多了,誰也不會對昭獄裡撈人打包票。遂轉頭叫了聲“來人”,“送金夫人出去。”
金夫人只好站起身,臨走時候又朝他褔了福,“那我就等著余大人的信兒了。”
余崖岸寥寥一點頭,連多站一小會兒都沒有,轉身穿過正堂,上了後面的長廊。
李鏑弩靠著後廊的柱子,好奇地追問:“大人真打算替金閣老脫罪?”
余崖岸一哂,“皇上要治他,這罪是你我能脫得了的?”
回到值房,解開護腕隨手一扔,仰天躺在了躺椅上。
腦子裡盤算著接下來的安排,視線一轉,落在案頭的金簪上。取過來捏在指尖賞看,像賞看一朵花兒。
那丫頭,放在宮裡不是辦法,時候長了肯定要出事。到時候鬧得不好會連累自己,還是放在身邊便於約束,既保得皇上安全,也能讓姑娘全身而退。
他笑了笑,把金簪貼在鼻尖,悠悠地想著,許錫純的女兒自有不服管的精神,調理起來八成很得趣吧。
第33章
***
那天金夫人來過之後,不知給了金娘娘什麼定心丸吃,她消停下來了,不再急得團團轉,也不想著去央告皇帝和太后了。只是靜靜坐在自己的寢宮,抱著羊角,看著外面逐漸炎熱起來的春光發呆。
如約在落地罩外站班,不時地看她一眼,她湊在南窗前,半天也沒挪過身。
叢仙端著茶水糕點進來,一樣一樣擱在金娘娘面前,和聲道:“娘娘,今兒中晌沒有好好進吃的,別傷了自己的身子。奴婢讓小廚房做了您愛吃的茶食,您用上一點兒,再歇個午覺吧。”
金娘娘方才回過神來,扔了手裡的貓,嘆道:“還真是,這會兒已經餓起來了。”
總是心情再不好,也沒耽誤吃東西。吃飽喝足了,臉上也有了點笑模樣,上廊子前後轉了兩圈消消食兒,回到內寢睡午覺去了。
主子歇了,底下的人也能松泛松泛。除了門前侍立的人,餘下的可以退到茶房裡,喝點茶水,閒談閒談。
如約和叢仙她們進門的時候,正遇上鄭寶和另一個太監咬耳朵,不知說了什麼,口沫橫飛。
見她們進來,立刻就停住了,捧著杯子站起身,笑道:“姑姑們辛苦,快坐下歇歇腳。”
叢仙見他神神叨叨,譏誚道:“怎麼了?有話不能當著我們的面說?”
水妞兒嗤笑,“八成又是什麼狗不拾的歪新聞。”
鄭寶聽她們這麼說,反骨就起來了,一面給如約遞水,一面反駁,“還真不是歪新聞,是個極大極要緊的新聞。”
大伙兒都朝他看,臉上掛著質疑的神情。這宮裡,還有什麼是比皇上整治金閣老更令人震驚的?
乾珠笑著調侃,“你就是說誰的院子裡,母貓生了狗崽子,也夠不上極大極要緊。”
大家哈哈一笑,轉過身去挑揀茶點。
鄭寶有點著急,“貓兒生狗崽子有什麼稀奇,我的消息可比這個稀奇多了。”說罷壓低了嗓門,“我有個好弟兄,在東長房裡住著,就住在蘇味隔壁。那天蘇味從廊下家回來,吃了點酒,和身邊的人說話,正好被我那弟兄聽見。你們猜怎麼著?萬歲爺要冊封皇后啦!”
眾人大吃一驚,“要冊封誰?”
鄭寶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冊封誰,沒聽真周,隔著窗戶紙呢,料蘇味給人家比劃了。橫豎不是咱們娘娘,金家都鬧成這樣了,除非萬歲爺有意赦免金閣老,抬舉金閣老當國丈。否則這等好事兒,落不到咱們娘娘頭上。”
如約端著茶盤,暗暗嘆了口氣。
早前在針工局的時候,知道金娘娘是貴妃,將來有做皇后的可能,她才想盡辦法進永壽宮來的。沒曾想運勢不太好,皇帝早就存著扳倒金閣老的心,金娘娘當皇后的願景勢必落空,往後也許要見皇帝一面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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