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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約已經對他的謀劃無話可說了,咬牙切齒看了他半晌。面上雖極盡憤怒,但心裡深深明白,接下來他就算手眼通天,也未必控制得住一切。
不過暫且敷衍他,先把聞嬤嬤接到身邊再說。於是氣餒地點頭,“只要你讓我見聞嬤嬤,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然後他不言語了,目光逐漸變得熾熱,抬手在自己臉頰上點了點,“我也不要旁的,請夫人在這兒落個款,不過分吧?”
如約定眼看著他,知道他所謂的落款是什麼。心裡終歸糾結,怕親上一口,連嘴都不能要了。但再細想,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點退讓又算得了什麼!
於是走到他的睡榻前,彎腰預備實行。誰知他眼疾手快勾住了她的脖子,還沒等她回神,飛快在她唇上狠親了一下。
如約憋得面紅耳赤,“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他加大手臂的力量,順勢一壓,把她壓得趴伏在自己胸膛上。然後一手緩緩下移,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安撫式地輕拍著,喃喃道:“我是個男人,又不是太監。美人當前,難免心癢難耐,沒有一氣兒法辦你,已經算給足你臉面了。可你也得體諒我,別恃寵生嬌,老是欺負我。偶爾讓我親一親抱一抱,又不會掉塊肉,這麼忌諱幹什麼!”
如約便不掙了,就算滿足他這個願望吧,先穩住他,讓他順利去了陝西再說。
他見她難得溫順,實在受寵若驚,勾起頭問:“你怎麼這麼老實?忽然想明白了?”
她語氣淡淡地,淡得像一縷煙,“雖然你很討厭,但婆母待我很好。自我爹娘過世後,就再也沒人這麼盡心對我了……不瞧著你,我也得瞧著婆母,不能辜負她對我的好。”
余崖岸一時萬分感慨,那位對他不怎麼客氣的老母親,竟在婚姻上給他帶來了好大的助益。他聽得出來,她話里有真誠,對他母親確實是心存感激的。女孩子善良,她又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死士,只要有人真心善待她,用不了多久,她一定會想明白的。
所以第二天,他照著和她的約定,把聞嬤嬤帶回了家。
如約早就在門廊上候著,見余崖岸身後跟著一個穿麻布衣的婦人,頭髮拿巾帕兜著,露出鬢角星星點點的白,看走路的模樣,就是老熟人。
也許是多年東躲西藏,又被關押的緣故,人已經如驚弓之鳥一樣了。進了垂花門,畏懼地四下觀察,終於發現對面廊廡上站著的人,一瞬眼睛裡迸出奇異的光來,腳下緊走兩步,倉惶地囁嚅:“姑……姑娘……”
可是後頭的話,被余崖岸一個眼神堵在了喉嚨里。
余崖岸示意她噤聲,親自把人送進上房,待支開了內外侍立的婢女僕婦,才對聞嬤嬤道:“我先前告誡過你什麼,你應當沒忘記。要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有一百種法子讓你生不如死,給我好好記著。”
聞嬤嬤忙呵腰,“大人放心,奴婢一時一刻也不敢忘。”
余崖岸這才調開視線,看了如約一眼,“牽掛的越多,越該好好珍惜自己。這會兒你要見的人見著了,我不在京的日子裡踏踏實實地,等我回來,給你帶那裡的果子。”
如約強忍著起伏的心緒頷首,等他轉身走出院子,她才和聞嬤嬤抱頭痛哭起來。
聞嬤嬤嗚咽不止,哆嗦著雙手捋捋她的頭髮,又撫撫她的臉,顫聲道:“五年了……長得這麼大了……奴婢沒想到,還有再見姑娘的一天。姑娘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怎麼……怎麼嫁到這府里來了?”
如約掖了眼淚,拉聞嬤嬤坐下,把前因後果都和她說了一遍,最後低頭嘆息,“走到這一步,我自己也沒想到,萬般皆是命吧!我只要時時記著大仇,不忘替爹娘兄弟討公道,就沒有白在世上活一遭。”
聞嬤嬤聽她說要報仇,悲戚地望著她道:“姑娘不過是個弱女子,拿什麼替全家討公道?當年金魚胡同一把大火,燒得什麼都沒剩下,咱們出逃又走散了,奴婢那時候日夜擔心,唯恐姑娘出差池,我對不起老爺夫人在天之靈。如今見姑娘好好的,我心裡也就安定了,奴婢什麼都不求,只求姑娘平安,以前的事兒……就不要再去想了。”
聞嬤嬤是上了年紀的人,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早磨滅了鋼火。但她不一樣,死的全是她的至親,怎麼是一句輕飄飄的“算了”,就能夠釋懷的。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怕死,全家都不在了,我獨個兒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誰知聞嬤嬤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急切地說不是,“姑娘不是獨個兒,許家還有血脈留存在這世上。”
如約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所有家人的臉在她眼前划過。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還有人倖存。要是有,為什麼不來找她,要讓她一個人在這荒唐的人世間,苦苦掙扎五年?
第55章
兩眼盯住了聞嬤嬤,她問:“是誰?誰還活著?”
聞嬤嬤道:“二爺的哥兒,今安。”
“今安……”她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在心頭碾過千百遍,幾乎要把她的心給碾碎了。
許家的子弟,成婚都很晚,當年只有大哥哥和二哥哥成了親。大哥哥的兒子叫令安,那時也才三四歲而已,至於今安,是個才落地不多久的奶娃娃,晚上老是哭鬧,她母親和二嫂想盡了法子,又是吃藥,又是滿大街張貼夜啼郎的符咒,最後也不知是哪一項起了效果,孩子才止住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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