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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呢,他也有尋常男人的不管不顧,肆意妄為到令人痛恨。
他緊緊貼著她,她能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倉惶下她胡亂地抓撓,不知抓到了哪裡,這迷亂的吻,忽然便結束了。
又一道閃電划過,她看見他臉頰上多出一道細細的紅痕,滲出細密的血珠來。她呆住了,驚愕定格,轉瞬又陷入漫長的黑暗裡。
不好的預感攀爬上她的脊背,她想他會暴怒,也許還會擰斷她的脖子。若果真是這樣,她反倒心安了,屈辱和不堪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倘或註定只能活到今晚,那麼死了便死了吧。
可她又一次料錯了,他的手,頹然順著她的肩頭滑下來,在黑暗中緊緊握住了她的十指。
“你對我,真的沒有半點感情嗎?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曾經的過錯?”
如約的心直往下墜,他以為她記恨的是侍寢那晚,但他不知道,她想向他討要的,是她全家人的性命啊。
多想像父親一樣,指著他的鼻子慷慨唾罵,但時候未到,她咬碎了牙也得忍住。他在她面前的做小伏低,半點沒有讓她體會到復仇的快感。他還在糾結於那點小情小愛,當初有多少東宮官員的性命交代在他手上,他早就不記得了吧!
不過聊勝於無,至少他在感情上莫名卑微,不枉她籌謀一場。她要刺破他的自尊,讓傷口赤裸裸暴露出來,“臣婦不是待字閨中的姑娘了,您這樣不依不饒,不怕有損聖譽嗎?”
他說:“我不在乎。我從沒指望青史留名,既然走到這一步,我只圖自己痛快,不管別人死活。”
所以這才是真實的他,以前的優雅做派和寬仁風度,都只是無關痛癢的偽裝罷了。一旦觸及他的底線,他就原形畢露,獠牙盡顯。
手指被他緊緊握著,她試圖收回手,但沒有成功。到了最後只能冷嘲,“您確實只圖自己痛快,不管我的死活。接下來您還要做什麼?乾脆破罐子破摔,讓我回去無法面對婆母和丈夫,逼得余大人休妻嗎?”
這話觸及了他的痛肋,原來在她眼裡,自己就是這樣的無恥之徒。
長久以來,支撐他不言放棄的動力,就是她隱隱約約的情愫。難道他真的會錯意了?如果她半點也不愛他,那麼他苦苦抗爭的意義又在哪裡?
他終於鬆開了手,外面大雨如注,四周圍的一切都在喧囂,他身處一個迷亂的世界裡,撐住了她身後的車圍子,幾經猶豫,才逼自己痛下了決心——
“余夫人,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我?我只問這一次,如果你說沒有,我以帝王的名義向上蒼髮誓,這輩子再不見你,說到做到,絕不反悔。”
他這番話說完,她的腦子也徹底冷靜下來了。
不能意氣用事,魚線繃得太緊也會斷。雖然之前幾次的欲拒還迎,讓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但她並不懷疑,他有極強大的自制力。萬一果真從這迷局裡抽身出來,那麼她之前費盡心機下的餌料,豈不全都白費了嗎。
因此這當口不能和他鬧翻,她得一圈一圈更緊密地纏繞住他。既然已經走到這步,還要什麼風骨。
思及此,委屈和痛苦都可以和著血淚咽下去。她抬起眼,隱隱綽綽的電光下看清他的臉,黑夜裡他的雙眸泛著一層瑩瑩的水光,正憎恨又期盼地望著她。
要轉圜,要改變策略……她心裡不停地念著,最終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低聲道:“我沒有辦法……但願老天爺寬恕我。我是個不潔的婦人,明明已經嫁做人婦,心裡卻惦念著另一個人。”
她強逼自己說出違心的話,但在皇帝聽來卻足以狂喜。
她投進他懷裡,他熄滅的感情再一次燃燒起來,原本已經做好準備失望而歸,卻沒想到她忽然給了他一條生路,讓他的心得以繼續存活下去。
他低頭把她納入胸膛,仿佛她是他遠古時期散落的一小部分,如今回來了,他終於完滿了。不再去自省,自己為什麼要如此癲狂,也不必去懷疑她的心。他所感知到的,正是他希望的,這就夠了。
小心翼翼抱緊她,卻不敢用太大的力,生怕弄疼了她。他把臉頰貼在她的發頂,悶聲道:“我卻要感謝上蒼,更感謝你。我以為你不在乎我,以為你遠離我,是怕我壞了你的名聲。”
如約聽著他隆隆的心跳,垮著肩頭嘆息,“您這麼逼我,我還能怎麼樣!其實我想過,就此一了百了算了,可我沒出息,我捨不得。”說著,把臉埋進他胸膛,無聲地啜泣起來。
他見她這樣,心裡只覺得慚愧,一再地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沒有鬼使神差的傲慢,你早就在我身邊了,又何必兜這麼大的圈子,把別人牽扯進來。”
如約沒有再說話,她得咬牙忍著,這懷抱她不能反感,更不能排斥。他是敏感多疑的人,要想騙過他,首先得騙過自己。她得學著在他面前放軟身段,為了迷惑他,甚至要去學著愛上他。
兩下里擁抱,伴著滂沱的雨聲,不必說什麼,就已經是最好的氛圍了。
他像得了個寶貝,千珍萬愛的攏在懷裡,輕觸一下她的臉頰,再輕觸一下她的耳垂,一點點的觸碰,都讓他心生歡喜。
如約抬起頭,臉上浮現赧然之色,囁嚅著:“我又不是小玩意兒,您老逗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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