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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連叔父也沒夸,就贊了我一個人,這不禁讓我飄飄欲仙。想我十歲起就被人說老說成熟,今天總算揚眉吐氣了。

    小狼猛地推我一把,催促老鴇給我們安排一個座位。

    我坐上二樓的靠窗座位,拿起一盤花生往嘴裡拋。指揮小凌把帶來的銀票再點一遍。說起這競標的錢,實在對不起少瞳,我們是挪用他的錢,出來買姑娘的。

    小凌剛要拿銀票來點,一陣音律飄然而起,一個女子抱著琵琶,裊裊婷婷地走上台來。小凌立刻跑到桅欄邊張望。

    “啊!是如意!”我興奮得直揮手。

    小狼趕緊捂住我的嘴,說:“亂叫什麼!那是揚州最紅的歌手蕭亞絹,不是如意!”

    蕭亞絹聽到我喊錯了她的名字,抬頭望我一眼。我趕緊傻笑道:“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

    她甜甜一笑,逕自撥起琵琶,彈唱起來。我立刻問小狼:“揚州最紅的歌姬不是蔡倪林嗎?什麼時候換人了?”

    “歌手還不就像走馬燈一樣!一旦走了性感路線,就差不多到了演藝生涯的盡頭。看來看去,我還是最喜歡好多年前的鄧宜君!”  

    此話說進了我的心坎。過去小虎子總嘲笑我老土,殊不知懷舊就是經典。看來沈小狼還是和我有一點相同愛好。

    為了烘托此次拍賣的盛大,漱花齋重金聘來當紅藝人助陣,不過他們自己的歌女卻無比糟糕,唱的竟正是鄧宜君的歌。

    令我最為氣憤的是,她們竟將那句經典唱段“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唱成“甜膩膩,梨笑得甜膩膩”。

    底下觀眾暈倒一片,叔父和小凌吵著說要回去。

    我向樓下大罵一句:“快滾!”

    小狼又湊上來解說:“漱花齋這些歌女唱歌是出了名的難聽,聽說她們的主唱曾在街上高歌,險些造成圍毆!”

    第六章

    我硬著頭皮又聽她們唱了幾首,突然出現腹痛症狀。小跑到茅廁後才發現,面對今天的上座率,漱花齋的廁格珍貴得像是天堂寶地。

    我被撇在隊伍的最後端,經過漫長的等待,總算熬到前方只剩一個人,身後突然傳來一位仁兄變調的聲音:“讓我先上!我快憋不住了!”  

    “你至少還能說話。”我從齒fèng里擠出幾個字來。

    無奈,最後我與那位仁兄面對面地上了一個廁格,他一蹲下,立刻拿出拉到天昏地暗的架勢,底下傳出轟的巨響。

    可憐我無法逃脫,只能讓那股惡臭鑽入鼻腔。

    回到座位時,我仿佛經歷了九死一生的浩劫。

    叔父疑惑問道:“怎麼去這麼久?”

    “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我頹廢說道。

    周圍忽然騷動起來,我立刻意識到是如意登場了,向下一看,只見幾個大漢抬著一個渾身裹緊棉被的姑娘走上台來。

    “太過分了!她是人,怎麼被包著抬上來!”我不平道。

    “連皇上臨幸妃子的套路都用上了,這些人真是不要命!”小狼怒道。

    如意的臉向上仰著,眼裡露出哀傷,猶如出水芙蓉,看得我心疼不已。

    雨天!這是你嗎?

    “六十兩!”如意的底價是五十兩,此刻突然有人高喊著加價。  

    “八十兩!”

    “一百兩!”

    “一百五十兩!”

    我忍無可忍,站起身來大喊道:“二百兩!”

    “五百兩!”竟然還有人追加。

    “一千兩!”小狼一拍桌子。

    “兩千兩!”我大吼一聲。看到大家驚訝地望著我,這才想起小狼是和我站在同一站線。

    樓上樓下傳來一片嘖嘖聲,司儀連數三次,竟沒有人繼續追價。

    我張了張嘴,卻收不回話來。誰讓小狼搶著跟我喊價,人家就是不想讓如意和他在一起嘛!

    “你是豬頭啊?哪有自己給自己加價的!”小狼厲聲訓道。

    “怕什麼?反正我們帶夠了錢!小凌,把銀票拿出來!”

    小凌從懷裡拿出銀票,扳著手指頭,一張張地累加,隨後眨著眼睛說道:“我們只有一千兩。”  

    “不會吧!剛剛不是讓你點一下嗎?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只帶了一千兩?”

    “我是蕭亞絹的歌迷啊。你讓我點的時候,她正好登場,我要聽她唱歌!”

    小狼怒斥道:“要是你剛剛不和我爭價,一千兩就夠了!”

    “我不知道我不爭,一千兩夠不夠。我只知道要是拿不出兩千兩,會死得很難看!”我張望了眼樓下的彪形大漢。

    樓下,老鴇對我曖昧一笑,歡天喜地的差人把如意抬進上房。我剛想咧嘴,一看到她身邊的兩個看場大漢,立刻笑不出來了。

    “小凌,你也不小了。是時候做大人做的事了,裡面那個姑娘就讓給你享用,等我們拿來錢,再帶你出來好不好?”我諂媚地拉攏小凌。

    “不好!”小凌一口回絕,“她一件衣服也沒穿,我要是看了她,就非得娶她了。”

    我愁眉苦臉地轉向叔父,他立刻說道:“別看我,我也不行。”

    “都怨你!”小狼大聲喝道,“對方這麼多人,搞不好會弄出人命的。”  

    其實那老鴇很欣賞叔父,只要留下他,就可以成功脫身。但為免叔父與小狼圍攻我,立刻鬧出人命。這個意見我並沒有說。

    “要不我們先進去,抱上如意從窗口逃出去!”我舉手提議,惹得對面一桌的客人向我看了一眼。

    “不成不成!你當他們不懂這些伎倆?樓下早有人守著了。我一個人是可以擺平,但還要背個大姑娘,插翅也難飛。”小狼搖頭否決。

    “那我們躲在床底下,讓他們以為人已經逃跑,去追時,再爬出來!”

    對面那桌的客人聽了,又看了我一眼。隨後走過來說道:“就算你們瞞過了漱花齋的人,也不會得到如意,她已經許過人家了。”

    我們抬頭看去,面前的年輕人一身白色長袍,眉清目秀,一副儒雅書生的模樣。

    他像是喝了不少,臉色襯得通紅,咬牙道:“如意已經許配給我,要是不信,你們到時看看她的後背有沒有一塊梅花型的胎記。”一說完,他又覺得有所不妥,立刻改口道:“你們不許碰她,否則,否則我會拼命的。”  

    成全有情人是我做人的原則之一。看這書生文文弱弱,只怕他還沒動手,就被強悍的小狼扁成豬頭,但他義無反顧,毅然挺身而出。不禁讓我對他刮目相看,馬上掇了條凳子讓他坐。

    “她既然許給了你,怎麼會被賣來青樓呢?你要知道,就算我們不買如意,別人還是會買的。”

    白面書生看我態度親切,頓時感動不已,坐下後嘆息訴說。

    原來他名叫許林,和如意是對青梅竹馬,互相傾慕多時。在一次衝動後,許林像勞役盼工錢似地盼望著如意的月事。

    最終它還是沒有如約而至——如意懷孕了。許林當即向她提親。

    所謂情場得意,科場就失意。如意不久即將過門,許林卻在會試中落第。正逢女方家經商失敗,家裡無力償還債務。如意主動提出退婚,毅然去漱花齋簽了賣身契。

    眾人皆被感動,我拍著胸口說:“許兄,你放心!今天我們一定把如意救出來,讓你帶她遠走高飛,好好過日子!”

    許林說得繪聲繪色,激動時還要捶胸頓足、聲淚俱下。他倒滿一杯黃酒,一飲而盡,順手又要倒。  

    我心疼這酒是我們的,何況我們的錢已經不夠了,便勸道:“少喝一點!”

    許林把酒壺遞給我:“那你給我倒!”

    我厚著臉皮給他倒了小半杯。

    許林一看,淡道:“吝嗇人也,酌酒猶如驗尿!”

    雖然我能聽懂的古文很少,但他這句話我還是聽出來了。這小子竟敢說我小氣,倒酒倒這麼一點,像是看大夫時,病人驗尿。人家還不是為他好嘛!

    小狼嚴肅道:“許秀才,我聽你談吐不俗,參加過幾次會試了?”

    許林木訥開口:“十四歲起就已應試,至今未從中舉。”

    “不要輕言放棄!我看你生性和善,做個村縣官員應該可以勝任。你要繼續參考,總有一天會有所收穫。到時也好讓如意過上舒服些的日子。”

    許林眼中盈滿淚水,顫道:“謝謝各位為許某兩肋插刀,若我與如意能夠得聚,定當……”

    我及時打斷他的激情奔流,制止道:“兩肋插刀不敢當,我最多為你兩肋插香蕉。”

    “小魚,你就幫幫他們!”叔父幫著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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