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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一聽,整張臉通紅:“不記得,你別想吻我!”說著還舉起燭台像要扔我,不料腳被桌腿一拌,整個人向我倒來,兩片唇好死不死地貼在我嘴上。
我猛然一驚,不過小狼的唇又甜又軟,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樣,所以就厚著臉皮沒推開他。
小狼一下子移開唇,倔強道:“好了好了,見面禮算是送過了。”
“我們說好是互吻。你送了我,我還沒送你呢!我知道你這人做事不肯吃虧。來,親!”不等他反應,我又壓上唇去。
人們一旦接吻,施吻者的身價會大增,而被吻者則會身價大跌。小狼被我一吻,竟然沒有噴火,反而輕聲說道:“你剛剛看到的那個東西,我允許你問我。”
我仔細回想,剛剛除了趁機朝小狼的胸口看,知道他的內衣是白色外,什麼也沒看到呀!於是搖搖頭說:“那顏色挺好,我沒什麼要問了。”
“歷朝都是這個顏色,你不想知道我的身分嗎?”
“我知道啊!你不就是雨天,其實就算你是個土匪、乞丐,我都不會介意。”
“你覺得我像土匪、乞丐嗎?”小狼臉上略帶怒色:“你看了那東西,就沒有一點想問我的?”
我絞盡腦汁,使勁想,忽然靈感大發,尖叫道:“啊!有了!我真的有事想問你!你……有沒有一兩銀子?我和小凌去吃路邊攤,錢不夠,我賒了攤主一兩銀子!”
“滾!”
結果我和一兩銀子一同被小狼扔出房間。我悶悶不樂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真是太胡塗了!剛建立一點感情,怎能就開口借錢?弄不好,小狼會覺得我很勢利。但既然有純金做的印章,他應該不缺錢。
印章?
我恍然大悟。剛剛怎麼忘了問小狼印章?私刻公章是犯法的,何況他還猖狂到刻皇上的玉璽。下次一定要好好給他指正指正。
第八章
揚州顯然是個崇洋媚外的地方,隨著洋人洋貨的不斷侵入,少瞳的宴賓樓也經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戰。
在宴賓樓的對街新開張了一家酒樓,賣的並非酒菜而叫快餐。酒樓的名字極為拗口。我讀了幾次,總算讀全,叫做大不列顛餐廳。我納悶它不過是個“大不了的餐廳“,怎麼會讓整個揚州飲食界都警覺起來。
隨口和小狼聊起此事,他見多識廣,立刻替我糾正:“大不列顛是個國家的名字,那裡的人吃飯習慣與我們有些不同。”
“哦。原來如此。”我深感受益匪淺,“那不就是‘大不了的國’的嘛,何必大驚小怪。”
“……”
近來不少生意都被“大不了的餐廳”搶去,讓少瞳極為頭疼。叔父時常陪在他身邊,一起進進出出,兩人感情繼續升溫。
我與小狼小凌嘴上安慰少瞳,大罵大不列顛。其實心裡早痒痒著想去吃一回。據說,那裡已竄升為揚州情侶十大幽會地之首。
當日清晨,我與小狼小凌像是三個賊一樣溜出黃府,直奔“不大了的餐廳”。出門後,我還為這次順利大逃亡偷笑兩聲,拉過小狼的手,牢牢牽住。
小凌居安思危,見我們倆手牽手,下意識地把手往衣兜里藏。
這個動作讓小狼臉紅了大半,手指在我掌心扭了幾下,說出一句老成到讓人暈厥的話:“以後在孩子面前別這樣。”
我緊緊抓住“以後”二字。此刻依舊握住他的手不放。經歷這些天的熟悉期,我發現小狼外表強悍,內心卻十分細膩,正是我喜歡的類型。
到了大不列顛餐廳,小狼輕車熟路,立刻讓我們去占位置。雖是早茶時間,這裡卻已高朋滿座。我看見一桌客人屁股剛剛移開座位,立刻眼前一亮,箭一般地衝過去。
總算占到了座位,卻久久不見店小二上來招呼。我忍不住發起牢騷:“這樣的服務態度竟還有人光顧,真是想不通!”全然忘記自己也身在其中。
小狼沖我一笑,說道:“這裡不是由小二招呼點菜的,是要客人去櫃檯點,當場付帳,再自己端回來。我剛才叫你快些找位子,就是怕點好了東西沒處坐,要站著吃。”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弄不明白這又要跑去指定地方點菜,又要親自去端的酒樓,怎麼還會讓人趨之若鶩。
“小狼,你去點菜!想吃什麼隨便叫。我這次帶足了錢。”我說著摸出一把銅板來。
小狼一臉黑線,坐著不動。我看看手裡的銅板,忙說道:“這個不是用來付帳的,是我輸小虎子鬥蛐蛐的錢。你放心去點菜!”隨即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小狼。
“可是……拜託你能不能先鬆開我的手,讓我能走去櫃檯?”小狼抽了抽握在我掌心的手指。
“……”
小狼去櫃檯後,店內客人越來越多。我和小凌兩個人占了一張四人桌,頻頻有人滿面誠懇地問:“裡面的位置有人嗎?”
我們愛莫能助,只好無奈回答:“有人了,有人了。”
儘管如此,我們還是慘遭怒目白眼,沒有座位的食客一個個目露凶光,虎視眈眈地瞄準每一張桌子的動靜。
在這種環境下,如芒在背。我咳嗽一聲,低頭對小凌說:“你哥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吃的,我去幫他。你守好位子。”
不顧小凌淒楚的眼神,我不講義氣地將他扔在眾人的眼皮底下炙烤。自己趕緊去櫃檯找小狼。
遠遠望去,櫃檯前形成一條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長隊。小狼站在當中,向我揮手。
“這些人像是要排隊點菜的嗎?”
小狼的疑問與我不謀而合。長長一條隊伍中,有人打著毛衣;有人拿著竹卷背書;更有甚者,打了地鋪下起了圍棋。
正愁何年何月才能輪上,突然聽見有人叫喚:“宋小魚!來這邊排!”
我向前一看,竟是小虎子,連忙拉著小狼一起跑去。
想起小虎子的失戀經歷,怕勾起他的傷心回憶。我沒說小狼是我筆友,簡單介紹後,問道:“你也是來這裡吃飯的?還有其它人嗎?”
小虎子搖頭:“我是來排隊賣位置的,這裡隊不好排,我先占上位置,誰要排,就出二兩銀子買。你們看那打毛衣的,是城東張大媽,一天排個十多回,可以賺幾十兩呢!還有那背書的是呂秀才,下棋的是城南王氏一家四口……”
我和小狼雙雙被這些人的經商頭腦給深深折服。
小虎子又道:“我住親戚家。吃他們的,喝他們的。用錢總不好意思伸手向他們要!所以出來賺點錢。既然碰到熟人,這位置就讓給你們。”
“那怎麼行呢!”我和小狼異口同聲,連連擺手,身子早把他擠出了隊伍。
小虎子不離不棄,又站到了隊尾,繼續排隊賺錢。
終於輪到我們時,喜悅之情無以言表。我一抬頭,猛然一驚——櫃檯內的夥計怒目圓睜。看我久久不說話,不耐煩地大叫:“快說!”
我被他嚇得一楞一楞,結巴問道:“說……說什麼?”
夥計一舉菜刀,怒吼:“你要什麼?”
“呃……三份油煎牛……牛排,大份的,八分熟。還要,三杯紅酒。”
夥計乒桌球乓一陣,把食物端到我面前。小狼細心地上前一起端。
“他幹嘛這麼凶嘛,討厭!”
“他一天接待這麼多客人,心情不好也是必然的啊。”小狼笑道,“你呀,以後要多長些知識,不要凡事都大驚小怪。”
回到座位後,我們發現小凌已被人瞪趴在桌上。在數雙眼睛的催促下,我坐如針氈地享用著牛排。相較之,小狼倒是優雅自然,大方得體。
被一群人盯著,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啊!誰的手?”
小凌突然一聲尖叫,我抬一看,只見一隻烏黑的手從桌底下伸上來,一把搶走小凌盤裡的牛排。
小狼猛地移開桌子,底下蹲了一個眼神飄忽的小丫頭,見我們望著她。一咧嘴,大笑起來:“我叫傻妞啊!你們是誰?”
“誰准你搶我的牛排,還給我!”小凌氣憤地蹲到桌子底下,與傻妞對峙。
“你要啊?”傻妞指指嘴裡的牛排,拿出來,塞到小凌面前說:“拿去吧,好小氣的人!”
“你!白痴!”小凌氣不打一出處,拉拉小狼的衣擺,道:“哥,你幫我擺平她!”
“連個女孩子,都要你哥幫忙擺平!出去後,別說你認識我!”我一敲小凌的腦袋,“她像是有病,可能是個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