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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斯急得後背上的皮毛都炸開了,正要化成人把男人攬進懷裡,卻見男人已經變成了黑貓,在地上縮成一團。
哈里斯靠過去,蹭黑貓的臉頰:“嗷嗚?”
黑貓沒有睜眼,他徹底睡死了過去,深陷迷夢。
哈里斯有點擔憂,低下頭,把耳朵貼過去,聽黑貓的呼吸。
一吸一呼,微弱的熱流拂到他的耳尖上的絨毛,有點癢,哈里斯抖了下耳朵,又把耳朵貼上黑貓毛絨絨的肚皮。
熱烘烘的,軟綿綿的,肚皮微微起伏,心跳聲一下一下,撲通撲通地跳。
他看上去只是睡熟了,沒有什麼大礙。
但哈里斯還是沒辦法完全放心下來,他走到黑貓面前,盯了片刻,身體忽然抽長生長。
月光撒入,將一道龐大的影子投在山壁上,似是某種野獸,頭尾長度足有三米,尾巴粗壯,垂在身後,微微地晃動。
白狐幼崽正咿咿呀呀地說著夢話,忽然身軀一抖,驚醒。
某種生存本能讓它渾身顫慄起來,它下意識探出腦袋,左右查著危險的來源,於是——
它對上了一雙碩大的,在月夜中微微發著亮光的藍色獸瞳。
如同兩盞鬼火。
白狐狸嚇得要尖叫,卻被那對充滿了危險與野性的獸瞳警告似的一瞪。
嗯?
這種被瞪的感覺好熟悉。
白狐狸從恐懼中脫身,用鼻尖嗅了嗅,嗅到熟悉的味道。
是那隻白虎幼崽的味道。
畢竟已經相處了這麼久,那隻白狐幼崽還會給他餵肉糜,狐狸崽對他已經不像初時那樣害怕。
奇怪。
白狐狸歪了下腦袋,那隻老虎怎麼變大啦?
哈里斯掃了一眼狐狸崽,它睜著葡萄似的黑眼睛,眨也不眨地和他對視,因為本能的畏懼,狐狸幼崽微微顫抖著,卻沒躲開,還一直往這邊盯著看。
哈里斯又瞪它一眼,看什麼看,再看就把你吃了。
狐狸崽鬼精著呢,知道白虎很聽黑貓的話,如果黑貓不允許,白虎才不敢吃他呢。
於是它繼續盯著看。
哈里斯:“……”
哈里斯懶得理這隻蠢狐狸,他看著沉睡的黑貓,用頭拱了下黑貓的臉。
沒醒。
黑貓很警覺,十分警覺,但哈里斯變成了成年體,他卻好像半點都沒覺察到危險似的,還是睡得很熟。
不知道是因為覺得他沒什麼威脅,還是因為剛才的怪象。
哈里斯看著身|下的黑貓,想起他昏睡前那聲古怪奇異的話語,不知道舌頭要怎麼捲動,才能從唇齒里發出那樣的音節,古老而低沉,像是……蟲族語。
哈里斯只辨得,最後的一個音節是“MA”。
MA?
早幾百年前蟲族就滅亡了,蟲族語也不再是帝國軍人的必修課。
只不過哈里斯對一切事物都很感興趣,所以曾經找過以前的蟲族語教學視頻來看。
但這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他總感覺自己應該知道這個單詞的意思,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不過比起這個單詞的含義,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蟲族已經滅絕七百年,在這個荒蕪人煙,蒼涼貧瘠的雪星,有一隻沒有獸核卻可以變化出獸體的,會蟲族語的黑貓。
而他在聽到一段有關蟲族的音頻後,慘遭圍殺,被迫流落到雪星,被這隻黑貓撿了回去。
所以,到底是巧合,還是意外呢?
哈里斯看著黑貓。
黑貓似乎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身子往他身邊靠了靠,溫暖的頭顱抵著哈里斯的獸爪,輕輕蹭了下。
哈里斯耳朵微動,左左右右地打量著,隨後選了一處合適的地方,輕輕叼著黑貓的後頸,把他帶離了山洞邊。
走過狐狸崽身邊的時候,還用尾巴在它身上一甩,把狐狸崽甩進窩裡。
哈里斯警告地看它一眼。
看什麼看,趕緊睡覺!
好吧。
狐狸崽興致缺缺,睏乏地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窩成一團,用蓬鬆的大尾巴蓋在自己身上,睡去了。
另一邊,哈里斯重新變小,把自己塞進溫暖柔軟的貓肚皮里,嗅著黑貓身上好聞的味道,閉上雙眼。
-
第二日。
黑貓醒來,照常給哈里斯打理皮毛,神色如常,似乎半點沒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麼。
哈里斯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主動嗷嗚一聲詢問。
“嗷嗚。”
你昨晚怎麼了?
“喵嗚?”黑貓璀璨的黃金瞳中,流露出茫然的色彩。
昨晚?
哈里斯遲疑一瞬:“嗷嗚。”
你不記得了嗎?
“喵。”
昨晚我不是睡了一整晚嗎?
黑貓疑惑地偏偏腦袋,他記得自己晚上睡得很沉,連個夢也沒做。
“喵嗚?”
怎麼了?
哈里斯湛藍的獸瞳里倒影著他疑惑的表情,片刻後搖搖頭,嗷嗚一聲說沒什麼。
疑惑太多,黑貓又失憶了,就算真的要查,也不是現在。
哈里斯撲倒黑貓身上,舔他的下巴,哼哼唧唧地撒嬌:“嗷嗚!”
黑貓聽懂了這聲喊叫的意思,頗為無奈地變成人形,把虎崽揣到胸前,由著他踩,小聲嘀咕道:“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