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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很多時候,哈里斯似乎真的能感覺到,黑貓正在枯萎,正在衰敗,他的能量在被偷走。
如果沒有救他,黑貓或許還不會衰敗得如此之快,但是他救了自己。
哈里斯十分煩躁,在回家的第二天就忍受不了了。
他準備直接強闖。
這個時候,艾弗里來了。
“陛下。”這些訓練有素的騎士們單膝下跪,朝前來的皇帝行禮。
哈里斯轉過身,看見自己的母親。
她大概剛從一場不愉快的會議里出來,帶著渾身肅殺而冷峻的氣息。
作為帝國的皇帝,艾弗里手腕強硬,殺伐果斷,只有這樣才能在各方權力爭鬥里穩坐大局,維護她的統治,守護她的國家和子民。
喜怒不言於色的特質,總歸讓她對自己的孩子也多了幾分嚴厲,儘管她深愛著自己的孩子。
“哈里斯。”艾弗里站在他的面前,英挺的眉毛輕輕皺起,“你太胡鬧了。”
哈里斯知道這不能怪他的母親,但他的眼睛還是紅了,有點委屈,說:“媽媽,我要見他,我必須見他。”
這個孩子,不太像她,也不太像他的父親。
他的感情很純粹,沒有雜質,一點也不像皇室生出來的小孩。
艾弗里嘆了一聲氣:“我向你保證過不會傷害他的。”
“我知道,媽媽,但我要見他。”哈里斯的眼睛裡含著很柔軟的水光。
艾弗里對這個看起來脾氣很差,但實際上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小兒子,總是沒有辦法。
她說:“把門打開讓他進去吧。”
門被打開,哈里斯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
黑貓躺在床上,腳上還帶著那隻金色的腳環,哈里斯的腳上也有。
他的床邊堆滿了各種檢測儀器,現在不是檢測時間,所以那些檢測儀器上的管子,尚且沒有插在他的身上。
這些管子也會插在哈里斯的身上,他自己可以忍受,但是看見黑貓床邊堆著這麼多、這麼粗的管子,他的心裡卻一下酸了起來。
黑貓是一隻大型貓,此刻躺在床上,看起來又那么小、那么小。
肚皮上的呼吸起伏變得很微弱,十分地微弱。
哈里斯小心翼翼地把他抱進懷裡,抱在自己的腿上,又彎下腰,把臉埋進他暖烘烘的軟肚皮上,聽他的呼吸和心跳,所有濕漉漉的水汽都掩埋在他毛絨絨的肚皮里。
“……怎麼會這樣呢。”他顫抖著說。
他感受得到黑貓的虛弱。
艾弗里把門關上,這間屋子變得很安靜,很安靜,她的目光柔和下來,又帶著一絲壓抑的悲傷,看著自己難過的孩子。
直到過了許久,哈里斯的情緒平復好後,艾弗里才輕輕開了口。
“我們調查出一些東西,你既然認為他是你的戀人,那麼我想,你應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力。”
哈里斯慢慢抬起頭,瑩藍的眼睛被洗過一樣的澄澈,他聽出了母親話語裡的沉重,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情,問:“什麼真相?”
艾弗里性格剛烈果斷,說話也果斷,她從來不賣關子,直接道:“七百年前,人類與蟲族的終末之戰,一名將軍孤身犯險,深入蟲巢,斬殺了當時的蟲族女皇,蟲族也是因此也隕落。”
哈里斯一點點睜大眼睛,仿佛有了某種預感。
艾弗里的目光落在哈里斯懷裡的那隻黑貓身上,神情變得柔軟而悲憫,說:“那位將軍是一隻黑貓,我們對比了過往的資料庫,確認是他。”
一聲驚雷在哈里斯的腦海里炸開,他怔怔地,不可置信地低頭去看懷裡的貓。
要抱著怎麼必死的決心,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不顧一切地深入黑暗而可怕的蟲巢,殺掉蟲族女皇呢?
“他是我們人類的英雄。”艾弗里輕聲說。
“……他的確是一隻很了不起的黑貓。”哈里斯愛憐地摸著黑貓的頭,感受他身上的熱度。
艾弗里靜默許久。
哈里斯忽然意識到什麼,眼神一瞬間沉下來:“媽媽,還有什麼?”
艾弗里對上小兒子的眼睛,嘆息一聲:“他的精神領域異常,在刺激之下身上會產生強大的蟲族能量波動,研究團隊認為……他被蟲族女皇寄生了。”
“蟲族女皇已經死了。”哈里斯說。
艾弗里看向哈里斯的目光變得悲憫起來,似乎有些不忍,她知道哈里斯這麼聰明,他一定可以猜得到,他只是不願承認,可她不得不逼他承認。
“是新女皇。”艾弗里說。
七百年前,新舊女皇交替,但蟲族滅亡後,他們一直都沒能找到舊女皇的屍體,也沒能找到新女皇的卵。
蟲巢那把由黑貓點燃的大火,燒毀了蟲族所有的卵,之後也再未有蟲族動亂,帝國的軍隊找了一段時間,只在蟲巢里找到一堆灰燼,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直到黑貓出現,他們推測新女皇的卵在黑貓的大腦中的可能性極高。
在極端時刻,一粒蟲卵可以自行冰凍數百年,尋到合適的時機再復甦,汲取養分,進行孵化。
黑貓幾百年不死,受女皇蟲卵影響的概率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