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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東南十二里……浮空界碑!」謝玉珠心中一緊。
林雪庚道:「浮空界碑?對……浮空界碑在哪裡!?」
「我帶你去!」
謝玉珠當機立斷,她拉起林雪庚,捆仙術攜金光徑直拉住一艘飛車,兩人一盪掃過晴空落在飛車中。
只聽謝玉珠對車夫大喝一聲:「認識我吧?都聽我的!」
飛舟當即調轉方向朝東南而去。
被丟下的嚮導假人在地上仰著頭,焦急道:「夫人!那裡是絕密之地,不能帶外人進入啊!」
「誰是外人?我是你們親城主的親夫人,這是我的親師妹!衛淵不在,此刻就是我做主!」
謝玉珠從舟上探出頭來,對假人喝道:「你快去喊人來,越多越好!」
飛舟身披紅綢,從張燈結彩的高樓與廊橋間穿過,直奔城中心的青雲山而去。
此時天裂之中卻暗無天日,時間流逝難以估量。衛淵坐在地上,閒聊道:「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已經是白日,大約午時。」
溫辭靠在牆壁上,他的血已經止住,臉色和唇色皆蒼白如紙,語氣卻平淡。
「哦?巫先生竟如此清楚。」
「聽不見夢境的聲音,便知道已是白日,數數脈搏便大概明確時刻。」
「巫先生能聽見夢境的聲音,這便是巫族人的天賦嗎?」
「嗯。」
衛淵感嘆:「看來心想事成之地果真是好地方,您先祖去一次,便能得到這樣厲害的本領。」
溫辭嗤笑一聲,道:「去得了也得能回得來。」
「好端端的,巫先生為何要封閉夢墟二十重以上的夢境呢?」
「我既然封閉了那些夢境,它們自然不是好端端的。」
溫辭有問必答,然而每一句話答了都跟沒答沒兩樣。
這狹窄之地的氣氛微妙,難以言明。衛淵聽謝玉珠說溫辭脾氣暴躁,白天尤其嚴重,不願跟不熟的人多說話,把「關你什麼事」和「滾」掛在嘴上。
然而對於他的問題,溫辭雖沒多少好脾氣,卻也一一回答,竟未有一句嘲諷。
衛淵手心的火焰漸漸微弱,此地光線愈發昏暗,溫辭半個身子隱沒在黑暗中,如同隱沒在傳說中神秘的夢墟主人。
「這術法越來越弱,火焰須臾間恐怕就要熄滅。巫先生身邊可有什麼能長久點燃之物?」衛淵問道。
如今術法受限,他們便與尋常百姓無異,連照明之物都尋不得。
溫辭低眸掃視四周。衛淵亦在周圍及袖子裡搜尋一番,從中掏出一張薑黃色的符紙,其中紅色符文走勢磅礴,力透紙背。
衛淵笑道:「這倒是能燒好一會兒,可惜燒不得。」
溫辭望向衛淵手中的符紙,眸光微動。
衛淵食指與中指間夾著那張符紙,借著微弱的火光端詳,道:「這是師父留給衛某的符。」
「……尋找疫魔的符咒?」
「不錯。它若感應到方圓百里內有疫魔存在,便會飛去追尋它。若疫魔死去,它便會自焚消失。」
衛淵笑道:「不過它已不聲不響地躺在衛某袖子裡多年。」
溫辭問道:「你一直貼身攜帶著它嗎?」
「是啊,此前我找神相大人替我算過一卦。神相大人說我終將找到疫魔,與他對峙。」
火焰搖曳,映在衛淵眼眸之中,他補充道:「不是被我派出去的人找到,而是由我親自尋到。」
「所以多年來,我一直隨身攜帶著這道符紙,等待它為我指明方向。」
溫辭沉默許久,他從袖子裡摸出一把扇子,乃是上好的梅鹿竹扇骨和羅紋灑金紙,抬手扔給衛淵。
「巫先生破費了。」
衛淵接過扇子,那火焰便將扇子點燃,細細地燃燒起來,瀰漫起煙氣。
「蒼朮可曾算出來,你與那疫魔對峙,是誰勝誰負?」溫辭問道。
「神相大人並未言明。但是想來,衛某已非當年的孩童,又怎麼可能會輸呢?」衛淵笑道。
那柄精美的扇子燃燒中發出一聲爆裂之聲。
仿佛某種奇異的預兆,緊接著便傳來一陣悶響,遠在岩壁後的別處,是剛剛塌陷的餘波。
天裂內部地形因此有變,時輪的靈力忽而大肆入侵,肆意奪取時間,這狹小昏暗之地再次陷入動盪。
周遭石塊四處飛揚,所有東西都褪去光陰琢磨的痕跡。四周的石壁與青苔紛紛變化,扇子倏然化為烏有,衛淵手裡的火焰時明時暗。
衛淵臉上的劃痕與溫辭肋間的傷口也快速癒合。
「時輪如此隨心所欲,再這麼回溯下去,我們真要消失了。」衛淵嘆道。
這裡的時間滾滾向後奔流,卻又突然緩慢下來。
衛淵的身影逐漸變得清瘦稚嫩,時明時暗的光芒中,紅色印記一寸寸從他的脖子上消退。
溫辭怔住,繼而瞳孔緊縮。
他幾乎是下意識伸手覆在自己頸間。
卻聽一聲嘯鳴,沉寂數十年的黃符終於在回溯中甦醒,如同猛虎長嘯。
它從衛淵的手中飛起,明亮如灼,朝溫辭襲來,急停在溫辭的面前,直指溫辭的眉心。
衛淵身形僵住,他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溫辭。
符咒將此混亂之地照得亮如白晝,一切無所遁形。
錯亂而奇異的時空交疊,百歲的靈魂重得少年的身體,少年的衛淵與少年的溫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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