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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師,說不定近來夜裡那魘術波動,就是因為葉宗師和什麼老頭子在識海里大戰三百回合呢!葉宗師那麼厲害,可能聞人的靈器都派不上用場,她就自己回來了。」相鴻貼心地安慰道。
溫辭腳步一頓,他沉默良久,回頭看向這三個少年。
就在這三人以為自己要挨罵時,溫辭伸出手來挨個在他們頭上敲了一下。
「謝了。」
他們三人瞧著溫辭轉身遠去的背影,相鴻長嘆一聲,轉頭對伊姜說道:「你還問為什麼?這座學宮是哪裡來的,魘理又與什麼相關聯?若不是為了心想事成之地里那位,還能是為了什麼呢?」
第128章 結局+葉溫番外一則
天下學宮的夜晚屬於魘部的學生們。
自夜幕降臨、明月初升開始, 整座學宮中便有無數魘物在其中遊走,惹得燈籠搖晃,行人驚動。有人高喊道:「早說了魘部晚上只能在西庭活動, 這又是誰跑出來了!」
魘部的首師溫辭坐在亭子裡, 倚著美人靠。他神色淡淡充耳不聞, 沒有一點兒要管教自家學生的意思。
他手上拿著聞人歆給的那面鏡子, 拋上半空,再接住,再拋上半空,再接住。
空中銅鏡的光芒閃爍。
也不知道幾個來回之後,他最後一次接住那面鏡子。鏡面朝上映著月光冷冽。他終於拔下頭上的髮簪,刺入指尖。
殷紅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銅鏡上, 溫辭手背上的鈴鐺開始叮叮咚咚地清脆作響, 如同箏鳴琵琶響。
一隻通體雪白的老虎從溫辭的身後顯現, 它緩緩邁步走到溫辭身邊,月光下皮毛泛著波光一般的銀色。這魘物如同將它召出的主人一樣,一雙黝黑的眼睛盯著那銅鏡不放。
銅鏡泛起藍色的光暈,在溫辭手中掙動, 仿佛有所感應。
鏡面混沌, 掙動強烈,仿佛有東西就要破鏡而出。
溫辭眼底映著銅鏡上的光芒,銅鏡在他的眼中不斷顫動, 銀光閃爍, 卻刺耳至極地滋啦一響,繼而靜止不動。
明月依舊高懸, 學宮依舊充滿魘物,世間依舊熱熱鬧鬧, 什麼都沒有改變。
銀白月光之下,溫辭沉默良久,將手搭在魘術召出的白虎上。他捋著它的毛道:「我就知道,不能總相信那群小鬼。」
他翻了翻這面鏡子,補充道:「不過他們能做出這麼多花樣來,也是厲害。」
他建立魘理之學不過二十幾年,學生們都還年輕。
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出現像葉憫微一樣聰明的人,又或者經過多少代人,才能研究透魘術和眾生識海,找到讓她回來的方法。
溫辭安靜片刻,然後把鏡子揣進懷裡。他拍著身旁那隻白虎,撐著額角道:「早知道那時候就不跟她置氣了。」
「她說什麼我信什麼不就行了?這樣我們滿打滿算,還能當一年的愛侶。」
「結果我們做了五十年的朋友,二十年的仇敵,一年多的同伴,竟沒有能真正做一天的愛人。」
溫辭說著說著,仿佛自己都覺得荒唐,轉眼看向那白虎漆黑圓潤的眼睛,嘲笑道:「這世上怎麼會有我們這樣的人?便是對誰說起我們百年來的故事,誰都要覺得我們倆病得不輕吧?偏偏是我們兩個病得不輕的人,碰到了一塊兒,病到了一起去。真是貨真價實的孽緣。」
這隻才出現不過幾個時辰,活不過一晚的魘物白虎自然參不透人情世故,黝黑的眼睛轉了轉,下一刻便被溫辭壓得低下頭去。
溫辭胳膊肘都支在白虎頭上,漫不經心道:「她不會是在心想事成之地太開心,研究得忘乎所以,不想回來了吧?」
「我當時是不是不該說我等她一輩子?我就該說只等她兩三年,讓她心中覺得緊迫,急著出來找我。」
宮裡學生、先生還有魘物和靈器的聲音喧喧嚷嚷,熱鬧遙在遠處,這座亭子的寂靜被包裹在熱鬧之中,無人打擾。
溫辭的笑容漸漸淡下去,目光投在遙遠的某處,低低道:「葉憫微,你聽見了嗎?我在懷疑你,我在冤枉你。快回來跟我解釋,說你並非如此。」
「你再不回來我真要去找你了,到時候成了那老頭子的人質,你可別怪我。」
溫辭自言自語,語氣戲謔,自然無人應答。他伏在白虎背上,看明月慢慢升至中天。
萬籟俱寂中,他終於嘆息一聲,直起身來理理衣服,領著他的白虎走下台階去。
「走吧,去上課去。」
溫辭的身影消失在亭子外的石階盡頭。
魘部的學生們都知道,溫首師的課常開在後半夜,想要上他的課便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或者和他一樣——作息顛倒。
待太陽升起來時,天下學宮的鐘聲敲響,又是新的尋常的一天,同過去二十七年裡每一天沒有什麼不同。
溫辭如今雖常住天下學宮,但是若天下有什麼好節慶,往往也是不肯錯過的。於是他的課排得很是鬆散,沒多久便又到了他每年必去的節日。
寧裕的金神節。
時隔多年,被崇丹山噴發所摧毀的所有村鎮都已重建,百姓紛紛回遷,便又在寧裕原本的位置,被岩漿掩埋的街道屋舍上又建起新城。
正如當年的溫辭所說,只要人還在,節慶就會回來。那金神節慶典又在此地舉辦起來,歷經三十年的演變,又有了許多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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