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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混亂之際葉憫微視石上的藍光飛快跳動,瞬間找到陣法的破綻。她那白衣身影如一隻白鷹,剎那間便乘著灰燼破陣而出。
逍遙門弟子的慌亂也只是瞬間的事,他們畢竟訓練有素,中毒的立刻掏出門派解毒藥吃下,未中毒的繞過見血封喉樹朝葉憫微的方向追去。
他們結印念咒之間,影子居然和自己的雙腳分開,如有自己的意志般向前奔去,正是逍遙門的據影術。
甄元啟的目光愈加冰冷,他盯著葉憫微奔逃的方向,一字一頓道:「執迷不悟。」
另一邊,溫辭在任唐召來的夢魘里也和諸位仙門弟子打得熱鬧。他狠狠皺著眉頭,揮手間灰黑的巨鳥羽毛將血池裡衝出的怪物一一穿透,他指著任唐道:「你難道就這麼點兒出息?回回都搞這種伏屍流血的噩夢,你就不嫌噁心?任唐,凶煞之夢確實不是人人能駕馭的,你駕馭得不錯,但是你只拘泥於這一類噩夢,便永遠也無法進益!」
「你的魘術倒是百無禁忌,所向無敵,可惜心術不正,為害一方有什麼用!」
「我跟你們說了幾十遍了,人不是我擄走的,你們耳朵都聾了嗎!」
溫辭的魘術顯然大大勝過任唐,怎奈任唐把那些仙門弟子也都拉進了夢魘里,還借夢魘之力為他們助力。
人多勢眾之下,溫辭雖說毫髮無傷,但一時也無法脫身。他見一道道藍光向他襲來,不勝其煩地揮手擋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站在巨鳥之上,望著血海之間烏泱泱的仙門之人,緩緩說道:「你們明知不可能將我抓住,只能把我在此拖住片刻而已,你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你們又為什麼這麼肯定是我擄走了百姓?」
溫辭眼色深沉地暗下去。
如風暴一般的羽毛裹挾而來,他俯衝而下,直對那些仙門之人,咬牙切齒道:「你們已經知道了,你們是為了抓她。」
「不想死的都給我讓開!」
原本寂靜無聲的寧裕鎮街道上突然爆發出震天的炸響,人去樓空的屋舍應聲而倒,煙塵沖天。
在煙塵之上更大的灰燼覆壓而來,灰燼身影仿佛一隻高過屋舍的巨虎,一腳踩碎房屋。另一片灰燼騰空而起,形如白鶴與巨虎相對,兩方纏鬥在一起,衝散又聚形,如一場風暴。
不遠處重又生長的見血封喉樹叢邊,仙門弟子們的影子紛紛騰躍而上,朝著樹影而去。
只見那些影子揮劍砍向樹影,樹影竟然被人影斬斷,那原本蓬勃生長的見血封喉樹立刻如樹影一般被斬斷倒塌。仙門弟子遠在汁液噴濺範圍之外念咒控制,毫髮無傷。
巨虎揮爪之間白鶴終於被完全撞散,巨虎的爪子凌厲帶風,一爪拍向高樓。煙塵彌散之間,只見牆生生凹進去兩尺,那灰燼纏成的爪子裡,攥著個白衣白髮的姑娘。
葉憫微身上已滿是泥土,白髮都變成了灰發。她低頭吐出一口血來,血在被撕裂的衣襟上蔓延開一片。
甄元啟慢慢落在她面前,背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葉憫微抬起頭來,她的額頭被碎瓦劃傷,血順著眼睛留下來,染紅了她的一隻眼睛,那隻眼睛血紅卻眨也不眨,睜得很大。
她的眼睛依然明亮,那副閃著藍光的視石居然一塵不染。
「那控制影子的術法好生有趣,是叫做據影術嗎?你的吹煙化灰術也很厲害。」葉憫微望著那隻巨虎,語氣甚至是讚嘆的。
甄元啟冷哼一聲,眼裡的憤恨越發洶湧:「你知道你輸在了哪裡麼?葉憫微,吹煙化灰術最最精要的不是修士的修為,而是這灰燼本身。你越珍愛之物化成的灰燼,在你手上便越強悍無敵,最好是你恨不得放棄這力量也要讓它回來的東西所化的灰,那才能所向披靡。」
「我這灰燼,是我門襲明塔倒塌時化為的灰燼,是我在夢墟之外收到的師門同輩骨灰。可你呢?葉憫微,你呢!你可有任何珍愛之物!你可有心!」
巨虎瞬間攥緊葉憫微,逼得她再咳出一口血來。
甄元啟終於再也無法抑制怒氣,仿佛這些話自葉憫微離門出走之時便存在了他肚子裡,這些年無處抒發,終於得以與當事人當面對峙。
「你可把師父放在心上過?你可把師門放在心上過?你十五歲便上襲明塔頂修行,九十九層燈火日夜不輟,師父親自為你掌燈。誰不知道你是逍遙門的天才,你是逍遙門的未來,你是逍遙門下一任的門主,可你呢?非要在大論道上爭強好勝,輸了便一走了之!當年夢墟大劫死傷無數,後來衛淵叛教摧毀襲明塔,我逍遙門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都在哪裡呢?你對得起師父嗎?你對得起誰!」
葉憫微咳嗽著抬起頭來,臉側被鮮血染紅。她望向甄元啟,眼睛雖然已經浸血,但目光仍然是一派澄澈,沒有愧疚亦沒有動搖。
「那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們呢?你說我在大論道上爭強好勝,我到底在爭什麼?」
這當事人已經忘卻所有,甄元啟的怒氣噴薄而出,卻無處著落。
甄元啟仿佛想要回答什麼,突然卻停了口。他手緊攥成拳,示意周圍的弟子:「把她帶走。」
葉憫微低頭嘆息一聲,說道:「真可惜,師兄,我挺想知道的。」
她這句「師兄」讓甄元啟愣了愣,這愣神的一剎那甄元啟周圍突然有白髮飄散。他警覺之間另一個「葉憫微」已經出現在他身後,長發飄飄無傷無損,揮刀刺向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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