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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
謝玉珠揚起的拳頭落了下去,她愁眉苦臉地嘆息道:「就算各宗門的人看不到我們,那魘師總能感覺到自己操縱的夢裡人數不對吧?兩兩對決卻來了四個人,怎麼沒發現我們呢……」
雲川看向天空,艷陽高照,塵埃飛揚。
「我們進來前,夢境突然混亂動盪,外面或許也發生什麼變故了。」
第008章 鐲子
雲川猜的不錯,此刻摘月樓果然一片混亂。自從比試開始,便不知從何處突然湧現大量白紙,它們雪崩般衝掉一扇扇窗戶傾瀉而入,似一陣旋風將摘月樓中心的高台圍得水泄不通。
白紙甚至爬上樓頂的雕花木板,上面決定分組的名牌本是兩兩相對,在白紙的擾亂下時而四個碰在一起,時而六個碰在一起,成片地往下掉。隨著名牌下落,高台上的魘師們紛紛夢醒,他們驚慌地環顧四周,欲出而不得。
各宗門的弟子想要上去幫忙卻也被白紙攔住去路。這些白紙並非尋常紙張,堅韌無比,刀不可破水不能濕,就像蝗蟲一般源源不絕,纏得眾人焦頭爛額。
「是魘術!摘月樓里還有別的魘師!他在操縱分組!」
「是誰!誰在搗亂!快出來!」
有人驚呼,議論聲紛亂。
而高台背後的陰影里,溫辭正抱著胳膊,淡淡地看著混亂不堪的摘月樓眾人。
黑暗中色彩繽紛的衣袂在風中飄舞,鈴鐺響聲紛亂。白紙在溫辭修長的手指間靈活地旋轉,紙面拂過手背上跳動的彩色鈴鐺。
「誰想的法子?兩兩對決,這麼浪費時間。不如所有人互相廝打……」
溫辭揚起手,那白紙便隨風而去,匯入高台上的紙牆中。
「……這樣才好看。」
夢境裡的謝玉珠和雲川自然不知道摘月樓里的混亂。但是她們已經認清現實,覺得不會有人管她們了。
謝玉珠癱在草地上,她環顧四周:「幸好我們現在還安全,這裡天氣這麼好,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噩夢……」
謝玉珠的話停住。在她十丈以外的地方,一群黑壓壓的東西自天邊而來,如同黑色的群山過境,快速地與她們擦肩而過,巨大的奇形怪狀的陰影在她們身上流動繼而遠去。
謝玉珠慢慢轉回頭來看向雲川,抬起手指著它們說道:「為什麼……會有比人還高的蜘蛛、蜈蚣還有蠍子?」
雲川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這是一個噩夢。剛剛過去好幾趟了,在你背後,你沒看到。」
「它們怎麼沒有來追我們?」
「不知道,或許是沒看見我們。」
雲川乾脆利落地答完,就垂下目光繼續做自己的事。她不知何時拿出一支奇奇怪怪的小刀,正對著自己的手鐲雕雕刻刻,敲敲打打。
謝玉珠沉默地看著雲川的動作片刻,疑惑道:「你在幹什麼?」
「修手鐲。」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修手鐲!」
雲川不明白謝玉珠為何憤怒,認真地回應:「現在正是修手鐲的時候啊。」
謝玉珠瞪著眼睛,心說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冷靜?她們這是掉進魘師召的夢魘里了啊!這是在搏命啊!有誰會在搏命的間隙修一個破金鐲子?
雲川仿佛是聽見謝玉珠的腹誹似的,她又敲了兩下那鐲子,突然收好工具站了起來。她把已經半乾的斗篷重新披在身上,系上帶子,然後向謝玉珠伸出手。
「起來吧,夢境在改變,我們要離開這裡。」
她話音剛落,草原遠處就傳來土地碎裂墜落的聲音,灰黃的塵土騰空而起遮住半個太陽,一場沙塵暴鋪天蓋地向她們逼近。
謝玉珠的第一個念頭是,雲川真乃神人也!
第二個念頭是——不會又要開始逃命了吧?
謝玉珠猜對了,但又沒完全猜對。她們再度開始逃命,但這奔跑的方向卻很刁鑽,她們不是逃離沙塵而是迎頭往沙塵里鑽——不知是逃命還是尋死。
謝玉珠捂著口鼻,在塵土飛揚中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你確定……沒跑反嗎?為什麼咳咳……我們是朝……咳咳沙塵里跑啊!」
「噓,別說話……咳咳……」雲川也捂著口鼻,一出聲就嗆著了。
迎面而來的不僅是沙塵和石礪,還有從崩裂的土地盡頭逃來的蟲子們。巨大的黑影在她們頭頂上掠過,她們在蟲子的腳和身軀之間穿梭。世界充斥著黏液異味與絨毛,在夢境外她們一不留心便會踩死蟲子,現在形勢逆轉,她們倒要擔心被蟲子踩死。
而且有蜘蛛蜈蚣蠍子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蟑螂啊!誰的噩夢啊這麼噁心啊!
謝玉珠閃避過無數長足,全靠求生欲才忍住了嘔吐的欲望。
一路黃沙漫天,她們埋頭奔跑也不知跑到了哪裡,四下一片昏黃什麼也看不見,蟲子也不見了身影。雲川的聲音穿過塵埃到達謝玉珠的耳朵,她說:「馬上要跳了。」
「什麼……往哪兒跳?」
「跳!」
「哎!說清咳咳咳……啊啊啊啊!」
謝玉珠先是被沙子嗆得直咳嗽,繼而再痛得大喊起來。
眨眼之間沙塵消失得無影無蹤,新的夢境裡天空黑暗不見星月,有紅色的光芒在周遭跳躍,空氣熾熱無比。謝玉珠發覺自己仰面躺在無數刀尖之上,斜眼望去只見地上密集地插滿了刀片,刀鋒林立竟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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