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他認識的人越多,以後雲晏接手他的身體,面臨的麻煩就越多。
江晝把小孩塞進屋裡,關上門,俯下身第一次主動握上雲晏的手,說:「我想好了,我願意,把身體給你。我們應該,怎麼做?」
從帶回十歲的季雲琅那天起,他陪雲晏演了整整七年。
終於在這天,在雲晏以為一切都會成功的時候,親手了結了他。
血濺到江晝臉上,喜服上,沾了他兩隻手,流了滿地。
他把自己的刀藏進雲晏體內。
就在這時,門開了,季雲琅站在門口,有些詫異地看著滿堂血色。
新娘跑了,江晝把季雲琅拽進房,掐起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他知道這個年輕的、兇狠的小徒弟無數次在夢裡喊過他的名字,會在每個夜晚抱著他的衣物慰藉,面對他的靠近臉紅。
江晝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思考不了別的,季雲琅喜歡他,季雲琅身上流著江逝水和雲征月的血,這就足以讓他興奮。
季雲琅反應快,怔愣後的回應更加激烈,邊親吻邊滾到了喜床上,他掐著江晝的大腿,三兩下撕毀了江晝的喜服。
血被塗在臉上、衣服上、鼻間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兩人都興奮了,翻來覆去地滾,不知疲倦地鬧,最後一次季雲琅抱著他的腰把他翻過身,讓他正對著床下倒在一片血泊里仍舊仰頭死死盯著他們的雲晏。
季雲琅從身後壓上來,十分急切地吻著他的耳朵,掰著他的下巴讓他看雲晏的方向,邊撞邊問他,師尊,你為什麼要殺他?你不愛他了?那你要愛誰?愛我可以嗎?他血要流幹了,師尊,好噁心。
季雲琅把他翻過來,再次掰過他的下巴,強行讓他對著自己,親吻他的唇,柔聲說:「不看他了,師尊,看我。」
江晝那晚情緒太多,又個個很強烈,逼得他腦子一片空,什麼也抓不住,季雲琅跟他說的那麼多話他一句也沒回應,完事後也模模糊糊的不記得多少。
原來在那時候,季雲琅就一直覺得他喜歡雲晏。
江晝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些年季雲琅到底是怎麼想他的?
他和徒弟在宅子裡住了五年,雖然他有些不善言辭,但是精力好不嗜睡的時候從來不少對徒弟表達愛意,是季雲琅自己不接受,覺得他在裝,覺得他有所企圖,然後開始罵他,越罵越氣,開始動手。
江晝百口莫辯,他就算真長一百張嘴,不卡的時候一張嘴蹦十個字出來,也吵不過生氣時妙語連珠引經據典指桑罵槐舌燦蓮花的季雲琅。
時間長了江晝就自卑,就緊張,再碰到可能會吵架的場合就忍,抿起那張蹦不出幾個字的嘴,偏過那張無數次被擠兌到尷尬不已的臉,留給徒弟一個清冷的、淡漠的、隱忍的側臉,無聲告訴他,為師不講話,是因為天生不愛講,不為別的。
然後季雲琅就會更生氣。
說話生氣,不說話也生氣,順著他生氣,不順著他更生氣。
有時候連著好幾天兩人都很平和,不吵架不急眼,幹什麼都親親熱熱,季雲琅就會突然發作,沒頭沒尾把他罵一頓,罵完又抱著他親,說都怪你,你就不能乖一點,別再惹我生氣?
江晝:「……」
江晝以前碰到這種需要他耗費大量精力來應對的人,會選擇直接拔刀,不讓他們看到明天的太陽。
就算是面對江逝水和雲征月,江晝在跟他們爆發過激烈爭吵之後的第一反應也是離開家趕緊躲,有多遠躲多遠,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關心,再也不讓自己陷入那種束手無策、無所適從的場景中。
他這張嘴,最不會應付的就是需要通過不停講話來解決問題的場合。
但偏偏季雲琅不是別人,江晝最煩他的時候也不會想要躲開他,更捨不得殺他,就只能每天既煩悶又甜蜜,過著三天挨頓罵兩天挨頓打的一驚一乍的小日子。
想起成親那天,還有個困擾江晝很久的問題也得到了解答。
他大概知道季雲琅為什麼喜歡穿那身奇怪的紅衣服了。
江晝前些天為了給他繡帕子,去街上找鋪子小小進修了一下自己的繡工,也就無意發現了一些喜服喜帕上鴛鴦戲水、龍鳳呈祥的紋樣。
初步推斷,季雲琅衣服上的金線刺繡是他自己鼓搗的某些婚服刺繡的改版,再找人繡到了衣服上,比如什麼龍頭鴛鴦、鳳頭龍之類的雜交品種,所以看起來才那麼獨特。
江晝猜了那麼多年,硬是沒猜出來。
這麼有品味又有寓意的設計都能做出來,看來徒弟和他一樣,在繡界,是個天才。
「前輩?」季雲琅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江晝回神,抓住他的手把他扯進懷裡,差點就要強行吻上他,季雲琅及時抬起手裡那塊紅布擋到兩人之間,只讓他親到一嘴布料。
「前輩,」季雲琅在布料後語氣平靜地跟他談,「別告訴我你是因為看到喜服,想起了我爹娘成親那天的場景,心裡酸,又把持不住了。」
江晝:「嗯。」
季雲琅:「那你再努努力,把持一下,強扭的瓜……」
江晝向前,隔著布料親到了他臉上,「甜。」
季雲琅隔著布料給了他一巴掌。
江晝抓住他的手,越盯這喜服越回憶起徒弟這些年穿紅衣在家裡晃悠、跟他親熱的模樣,季雲琅這分明是每天都想跟他洞房。